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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生的喜与悲

三姐姐在五姨宿舍里呆了两个多钟头就走了,三姐姐走后,五姨又忙着做晚饭。换了新宿舍,用水便利多了,做饭也比以前方便多了。这个新宿舍,跟五姨刚搬来时住的第一个宿舍相比,好上太多了,简直就是鸟枪换炮了。五姨一家人在新宿舍里,住得也挺舒服的,五姨挺满意的。五姨想着,住在这里,有水有电,房租又便宜,大院的人都是认识的,安全有保障,比在外租房好多了。可是,第二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发生了一件事,让五姨改变了这种想法。

那年的夏天,天气特别的炎热,有一天傍晚,一家人吃完饭后在家看电视。坐在沙发上的五姨突然看见眼前有一样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过去,五姨定睛一看,“哗,好大的一条蜈蚣!”五姨吓得立即尖叫起来。五姨的丈夫反应很快,立即抄起一把扫把将蜈蚣乱棍打死了。那条蜈蚣比五姨的手掌还要长,大到五姨两个手指并排都没有蜈蚣那么大。蜈蚣就算是被打死了,五姨看一眼也还是吓得胆战心惊的。五姨问丈夫:“这么大的蜈蚣是从哪里来的?好吓人!”丈夫说:“蜈蚣是从旁边天台的隔热层内爬进来的,宿舍离天台最近,天气一热,蜈蚣就会找荫凉的地方去,所以宿舍内才会有蜈蚣的。”五姨听了害怕极了,每年这里炎热的夏天都长达半年以上,也就是说,家里会有半年时间都有可能有蜈蚣上门拜访。蜈蚣是有毒的,女儿经常光着脚丫在家里乱跑,万一被那么大的蜈蚣咬伤了,如何是好。受了惊吓的五姨每天都会反复查看家里是否有蜈蚣,五姨心里很担忧,跟丈夫说:“自从那天发现了大蜈蚣,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怕还会有蜈蚣来我们家,我更怕蜈蚣咬到女儿,被那么大一条的蜈蚣咬到,那就麻烦了!”丈夫听了,安慰五姨说:“不用怕,有我在,我是属鸡的,专吃蜈蚣,是蜈蚣的天敌!”五姨反问丈夫,说:“你天天在家吗?你经常下乡镇干活,有时还几天都不回家,你不在时有大蜈蚣,我们母女两个怎么办?这么大的一条蜈蚣,我可不敢打它,谁帮我打它?”停了一停,五姨接着说:“自己那天受了惊吓之后,我心里有了严重的阴影,每天在家无时无刻都在担忧,我真的很害怕!虽然住在这里不用什么钱,大院里的人都认识,又比在外租房安全,但现在这里有大蜈蚣,住在这里也不安全啊!而且,女儿大了也要读书,这附近也没什么幼儿园和学校,上学也不方便。我们迟早都是要搬走的。现在只是早一点作打算罢了。要不,我们搬走吧!或者,我们也买一套房子。不用很大的面积,两房一厅就可以了。”五姨觉得,还是买一套新的房子才是正道,宿舍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丈夫听了五姨说的话,想想也有道理。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五姨和丈夫决定买一套房子。

房子依五姨的意思,最好选在矿山生活区附近。正好与矿山生活区相隔一条街的位置,有一幢八层的商品楼在发售。商品楼是步梯房,临近大街,一楼和二楼是商铺,三楼以上是住房。五姨一家在四楼选了一个房子,三房一厅一厨一卫,大约98平方米左右,每平方米的售价是500元,关键是房子可以分期付款。这对于资金不足的五姨一家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付了首期付款,开发商交楼后,为了可以早点搬家,五姨的丈夫向亲戚借了一笔钱,用这笔钱作了简单实用的装修。因为宿舍后来又发现了一条大蜈蚣,房子装修完工没多久,五姨一家就连忙搬去了新家。新家左边是一个菜市场,买菜是挺方便的,但也会比较吵。房子的对面是矿山生活区,生活区里有幼儿园、小学、中学还有医院,五姨寻思着女儿以后读书上学挺方便的,路程又近。而且当时可供选择的商品房并不多。五姨想住的离矿山生活区近点,附近范围内只有这幢商品楼有房卖,急着搬家的五姨没怎么考虑就决定买了。

房子是分三期付款的,除了首付款,第二期和第三期钱款在入住后两年内也付清了。五姨一家有了自己的房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五姨的丈夫在女儿出生后的两三年里,改变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做了父亲,知道了自己肩上所扛的责任,他努力工作,早出晚归,赚得钱也没乱花,为五姨和女儿营造了一个温暖的新家。搬进新家的五姨,望着明亮舒适的屋子,内心升起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在大院宿舍住了五年的五姨,终于可以搬回熟悉的矿山生活区附近。在大院宿舍住,周围都是吵杂的街道,没有可供散步的公园,孩子每天只能在大院里楼上楼下的折腾。大院的门口就是大街,五姨挺怕女儿会自己跑到街上被人拐跑了,每次女儿出门找楼下阿红的女儿玩,自己都会担心,隔上一段时间就冲楼下阿红家喊几声女儿的名字,听到女儿回应了才放心。现在搬到矿山生活区不远,带女儿去公园玩可方便多了。从五姨的新家出发,走路只要十分钟的路程,就可以来到矿山生活区的公园。搬回熟悉的环境里,五姨的心里比在大院宿舍多了一份从容和安定。有了自己的家,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五姨一家总算是“安居”了。现在的五姨,还欠一份工作就完美了。“安居”和“乐业”两者是必不可少的,可五姨还未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新家比宿舍好很多,房间宽敞明亮,大厅和饭厅摆了沙发和饭桌后还有不少地方空余,厨房和卫生间布置得挺好的,简单实用。而且,最重要的是新家离菜市场很近,买菜很方便,五姨再也不用带着女儿走那么远买菜了。

住进新家后的五姨,感受到一股幸福的滋味。可是,这种幸福很快就被几天后的一个意外打破了。五姨的父亲因为意外摔倒,导致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了。五姨接了电话听到这个消息时,瞬间感到意外,突然之间悲伤就涌了上来。五姨再一次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父亲一直以来都是重男轻女的,但父亲也养育了五姨十几年,为一家大小的生计奔波劳碌了大半辈子。五姨本想着,父亲才刚退休,还不算老,日子还长着。等家里房子还完了贷款,经济条件好点,就好好孝顺父亲。没料到,父亲竟意外离世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生命的无常再次让五姨感受到死亡的残酷和无情。父亲走了,在天堂的那一边,五姨希望父亲能过着有人侍候的好日子。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战争,也经历过口不饱腹的苦难日子,为生活奔波劳碌半生,终于解脱了。父亲生前曾跟五姨说过,现在的日子多好,国家繁荣富强,稳定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的提高,日子越过越好。父亲还说,只有经历过战争的颠沛流离才会知道珍惜今天的安稳生活,现在的好日子要好好珍惜,好好的多活几年,看着国家更加的繁荣昌盛,见证祖国的日益强大。父亲从小还教导五姨和哥哥姐姐们要热爱祖国,长大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没读过多少书,并没有多少文化,但父亲知道有国才有家,只有国家富强了,人们才会有好日子过。父亲的话言犹在耳,现在父亲走了,父亲说的话留在了五姨的心里。从小到大,五姨也见证了国家的发展,从年少时吃不饱穿不暧,到现如今,五姨家也买了自己的房子,用上了现代化的家用电器,日子越过越好。年少时,五姨总想着,有新衣服新鞋子新袜子穿,有随便吃的各种肉和水果,有各种零食各种糖果吃,那样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那时的五姨,没想过会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住。没想过会用上空调,大热天不用扑扇子。也没想过家里会有冰箱,饮料可以冻在冰箱里,不用跑到小卖部买。更没想过家里会有电话、电脑和手机,找人不用亲自上门。自小在苦日子中长大的五姨明白,今天的好日子离不开国家的繁荣发展,作为这个国家的子民,五姨跟父亲一样深爱自己的祖国。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五姨的生活重归平静。搬新家后的那年农历新年,五姨一家回了乡下婆家。从乡下回来后,五姨的丈夫向五姨说起乡下邻居家水生叔的儿子,那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一起长大的邻家儿子,他老婆终于在过年前生了个儿子。那个刚生下还未满月的宝宝,是他的第五个孩子。他前面四个孩子都是女孩,第一和第二个女儿养在家里,却被百般嫌弃。第三和第四个女儿刚出生就被送给别人抚养,只有最幸运的小儿子被他们夫妻俩捧在手心里宝贝得不得了。丈夫对五姨说:”趁着你现在没工作,咱们生个儿子也好。”五姨听了,原来自己的丈夫和其它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人,都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五姨觉得,现在并不是生二胎的时候。五姨回应丈说:“我们不能跟水生叔的儿子比,他们一家人都在乡下种田。你是有单位的,现在的生育政策那么严格,生二胎如果被单位发现了就会被开除,还会被计生局罚款。没了工作没收入,房子的贷款怎么还?一家人的生计如何维持?”五姨的丈夫想了想,也是的,生二胎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稍有不慎,工作丢了,钱也没了,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他只好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五姨从丈夫不甘心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丝的隐忧。五姨安抚丈夫说:“现在咱们还年轻,正是赚钱的时候。等我们攒下一笔钱,为以后的生活打下基础,到时再作计划也不迟。现在不要着急,房子的贷款还没还完,还是应该以工作为重,有工作才会有稳定的生活。将来有合适的时机,咱们再生孩子。儿子会有的,该你有的一切都会有!“五姨心想,如果以后自己没能生出个儿子来,怕是连婚姻也难以维持下去了,最终也会落个被离婚的下场。

自此之后,五姨的幸福感消失怠尽,取而代之的是没能生到儿子的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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