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是真的愣住了。
他本来正在认真琢磨着芙蓉糕的事情。毕竟，即使是婉婉在给胤禵讲完了芙蓉糕是怎么做以后，胤禵也还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光是这样，就能够让他产生那样的感觉了。
现在…现在婉婉话锋一转说到陈舒的事情上面，胤禵下意识地就愣住了。
治好陈舒？
陈舒根本就没有病。他…他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装成这样的啊。胤禵一直以为，这种痴傻就算是要治也是治不好的。
可是这世上，竟然还能有大夫能够胯下海口，说是能够将陈舒给治好？
“是谁这么说的？”
胤禵皱了皱眉，就问婉婉道：“这大夫，该不会是一个江湖骗子吧？”
怎么连这种事都敢打包票？难道是想要讹婉婉一笔吗？胤禵怎么想都觉得，婉婉应该不会那么傻才对。
“…”婉婉一听胤禵的反问，一下子又觉得好笑。
陈舒给她说了，胤禵知道自己装傻的事。他在京城无依无靠的，相信人的便也只有胤禵和周大夫。
胤禵固然相信，可是也不是完全相信。
“总之就是有法子能治好就是了。”婉婉懒得跟胤禵过多地解释，打了个哈欠就道：“我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是真的困了。不想再和胤禵叨叨这么多了。胤禵最近，奇奇怪怪的。
“…”胤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婉婉。虽然心中十分不甘，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躺在地铺上面的胤禵，心情有些复杂。想着芙蓉糕的事，又想着陈舒的事，翻来覆去过了许久，才终于算是慢慢地睡着了。
胤禵睡着以后，做了很多的梦。他又梦见了小时候在灵隐寺的相遇，梦见了那只猫。猫儿还挠了他一下，看上去像是非常不喜欢他似的。
给吓了一跳的胤禵往后一缩，又见到了拿着芙蓉糕的婉婉。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胤禵发现，舒舒觉罗婉婉和陈婉婉就是同一个人。总之，她做的芙蓉糕，让她觉得她们就是一样的。
天尚未明。青岚等在屋子门口，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还是夏天好呀。
青岚想着，至少夏天暖和多了。冬天的时候，他就在这廊下站着，眉毛上都能结一层霜。
“阿哥怎么还没起呢？”青岚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推门出来的胤禵。刚刚嘀咕完了，就见到游廊上正走过来的念夏。
“念夏姑娘。”青岚忙喊住念夏，道：“我家阿哥还没起身呢？你能帮着进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吗？”
“好。”念夏答应着进屋，才叫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胤禵。
胤禵睁开惺忪的双眼，又揉了揉，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念夏。
昨夜的梦太多了，弄得他现在脑袋浑浑噩噩的十分不清醒，整个人的反应都比平日里慢了许多。
“阿哥。”念夏见胤禵醒了，压着声音就道：“青岚让奴婢进来叫您呢。时辰不早了，阿哥该起身了。”
“嗯。”胤禵应了，纵使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也就还是起来了。
一番洗漱以后，胤禵抖擞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抬脚就出了屋子。
屋外太阳刚刚升起，墙角的蔷薇花正开得十分娇艳。而在蔷薇花的边上，还有娇嫩粉红的芙蓉花。
…
看到芙蓉花，胤禵就又想起那些事来了。
“晚些时候回府之前，去陈舒那儿一趟吧。”胤禵揉了揉眉心，觉得婉婉这打算给陈舒治病的事，也确实该和陈舒商量一下了。
大不了，继续装傻，然后再买通那个大夫就行了。
这么想着，胤禵也就没有将这事儿给完全放在心上。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胤禵按照着自己的计划，来到了陈舒的院子里。意外的是，陈舒手上正拿着水壶，给院中不是何时长起来的一株野花浇水。
“你这是…”胤禵看得稍稍有些惊讶。
往日里他看陈舒装傻的样子看得多了，看他睿智分析事物的样子也见过。好似今日这般悠然自得，眉眼里还带着几分温和儒雅气息的他，却是不曾见过的。
经历了那些事，这些神色还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吗？
甚至一瞬间，胤禵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晨起时见到这野花开了。”
陈舒对胤禵的古怪眼神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就道：“太阳这么大。这小小的花儿身躯娇弱，总该照顾一些才好。”
“况且，这儿也没人，我就算浇花，也无妨。”
胤禵没什么话应对，只是咧嘴僵硬地笑了笑，说道：“难为你还有这份心思。”
陈舒抿了抿嘴唇，没有应答。
“…”胤禵又想了想，这才直奔主题道：“对了。我福晋…她昨儿跟我说，有个大夫说是能治好你的病。这事…”
“这事她之前也没跟我说。现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来是要带着大夫来看你了。这事儿，你有什么打算吗？”
如何处理呢？
“这件事，阿哥做主就好。”陈舒只淡淡地说道：“在外人看来，我仍然是个疯子就是了。那大夫如何，无关紧要。”
周大夫如何，确实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什么也知道。
“…”胤禵挠了挠头，说道：“他若是个骗子，也就罢了，用银子打发就是。若是个有真本事的，瞧出端倪来，我也有法子让他不敢再多说。”
陈舒一个挑眉，反问道：“阿哥要除掉他？”
这世上，能够最好的保守秘密的，可不就是只有死人了么？
“送走就是。”胤禵却道：“能有真本事的医者，在这世上也不多。医者救死扶伤，对世人莫大帮助，不可如此对待。”
陈舒一听胤禵的回答，嘴角稍稍松了松，又道：“此事，阿哥做主就是。既是送走，给他些安身立命的银子就是了。”
胤禵不可置否，刚准备再问陈舒几句，陈舒却先开口了。
“十四阿哥。”陈舒一脸严肃地看向胤禵，问道：“关于你福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