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早知道婉婉的深明大义，此时听见婉婉这么一番话，还是觉得十分感触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我…”胤禵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回府之前想了许多要当着婉婉说的那些话，此时此刻都有些不知道该要怎么说出口来了。
他感谢婉婉对自己的理解，可是同时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亏欠婉婉。有些事情，总是这么难以两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婉婉似乎看出来了胤禵这般“窘迫”的态度来，轻轻一笑就道：“你是想说，你舍不得我，还是想说还想多看看我呀？”
刚刚回来的时候就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婉婉此刻是完完全全地理解了。
他就是舍不得和自己分开！可是出征的这件事情上面，能够让胤禵去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最后说出口的，也并非是这么一句我想你了。
“…”胤禵果然就被婉婉这么一下子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转了转身子，就再次看了一眼头顶上的这些幔帐。
“我觉得我之前有些傻。”胤禵道：“我当时，就不应该吩咐念夏，去弄了这些红色的幔帐帘子，还有床单被褥什么的。”
婉婉被胤禵突然之间的这么一番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继续听胤禵道：“我应该，为咱们再重新补办一次成婚礼才对。”
“其实我遗憾的，是当初咱们没能真的认认真真地拜天地。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喝合卺酒呀？我都没有，瞧一瞧你穿上大红嫁衣时候的样子呢。”
胤禵其实不仅仅没有瞧见婉婉穿上大红嫁衣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甚至也没有挑开婉婉红色的盖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这些，都是胤禵一直以来遗憾的事情。
上一回当着婉婉的面儿，提起关于红色的幔帐的事情的时候，其实胤禵想的就是这个。只是…他似乎并没有好好地将自己的意思给表达出来。
以至于，后来屋子里弄好了这些以后，他失去了再次开口的机会了。总觉得吧，都这样了，再解释，显得自己有些傻。
他们成婚，都已经快要十年了呢。
“等我回来以后，我重新给你补办一个成婚礼好不好呀？”胤禵想了想，就道：“只是，这一次没有一两年，怕是回不来呢。”
边地路程很远，一路上会耽搁不说，这要彻底平定可不是顺利的事情。到时候若是不行，他怕是还要在边地驻扎。
其实驻扎了也好，到时候想了法子，将婉婉接过去也就是了。怕就怕到时候，战争一直不能平定，将婉婉接过去也并不安全。
胤禵回府的路上想了许多，也总觉得自己好像对婉婉亏欠了许多似的。
婚仪上的事情暂且不提，近些年来对婉婉的照顾也少了许多。在一块儿的时间变少了，说话的机会也变少了。
虽然，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心意相通。
“好。”婉婉其实也没想到胤禵忽然之间会说到这个，便道：“我等你回来。你…记得平安回来就好了。”
“战场上一切瞬息万变，你要多多照应好自己。若是没有太大把握的事情，就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如今大清国力强，咱们也并不惧怕他们。”
“知道有你在等着我，我自然是会小心一些的。”胤禵听了婉婉的话，心中暖洋洋的，想了想又道：“知道有你挂念我呀，我也一定会照顾好我自个儿的。”
“只是嘛，这府里就还是要靠你多多照顾着弘晴和弘皙啦。弘晴现在在国子监学习，又有张夫子帮忙监管着，我倒是不是太担心。”
“弘皙嘛，自幼就是十分乖巧的，似乎也没什么让人担忧的地方。倒是你呀，我一走，这府里都没人能管一管你了。”
“诚然，我也是管不住你的。但是我说话的时候，你多少还能听一听。以后我走了，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了。可是你这个老大，也要顾好自己知道吗？”
胤禵一边说着，自个儿的声音倒是就愈发小了。
婉婉听得出来，胤禵这是困了。婉婉一边答应着，就帮着胤禵盖了盖被子。果然，胤禵说到后头，声音几乎就已经没了。
“嗯嗯，我都知道的。”婉婉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
胤禵还在继续念叨着。然后，呼吸就逐渐均匀了。
婉婉稍稍侧了侧头，一直看着胤禵真的已经睡着了以后，自己也才闭着眼睛安心地睡了。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是这般和谐相处的。
胤禵要出征的消息，是在仲夏之际，秋日即将到来的时候传递下来的。
这个消息并不令人意外，基本上众人也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了。恂郡王府当中的众人听说了，倒是也十分平淡。
仲夏夜的晚上，弘晴和弘皙和婉婉坐在一块儿，围在一个小小的茶几边上，一块儿喝茶。
“额娘，阿玛要走多久呀？”弘皙问道：“张夫子给我讲的那些故事里，那些在战场上的将军们，一个个的都是浴血奋战的，好像很危险呢，是这样的吗？”
弘皙问完了以后，小心翼翼地就看了婉婉一眼。
弘晴立即就拉了一下弘皙。他今日回来晚了，知道消息以后还没来得及提醒一下弟弟呢。
这种事，当着额娘的面儿实在是不好就这么问出来。万一额娘伤心，那可怎么办啊？现在…好像已经挽救不了了呀。
“别胡说。”弘晴想了想，就对弘皙道：“故事里那是故事里。实际情况，哪儿能跟故事里是一样的呢？”
弘皙听了这话，歪了歪脑袋，显然不是很明白。
张夫子讲的那些故事，都是史记里头的故事呢。那些故事，不是从前发生过的吗？可是，从前发生过的，放到现在那为什么又是不一样的呢？区别在哪里呢？
婉婉却是一下子知道了弘晴的心思，就对弘晴道：“没关系，不用这样顾及着我。”
婉婉想了想，就对弘皙道：“你阿玛说了，他这次或许，会去一两年呢。到时候阿玛不在，你们都要乖乖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