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的为人，婉婉十分清楚。
他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为之努力的人。但，他却也不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非要去为之的人。当年，在感情上，他就做得十分洒脱。
感情上是如此，事业上其实张夫子也是如此。他的才学十分出众，若是按照着他的才学，其实要去考科举，怕是成就不会在陈舒之下。
可张夫子却从未考过科举，也从未对做官表现出什么热衷的态度来。至于帮助百姓，当初陈家施粥给那些穷苦百姓的时候，张夫子都因为睡懒觉，而险些错过了。
这样的张夫子，要说有忧国忧民的情怀，婉婉自然是不信的。
从前的张夫子尚且如此，如今上了年纪的张夫子，又怎么会忽然之间冒出了想要去战场上的心思呢？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些。
“这个嘛。”张夫子想了想，就回答道：“最近研究奇门遁甲，甚是有些成效。因此，想要去战场上面试一试。”
“婉婉，不是我说。”张夫子一脸正色，继续道：“这一场战役，怕是一两年都结束不了。你若是希望你的夫君早些归来，平安归来的话，最好让我去。”
这话一出，婉婉就蹙了眉。
张夫子这话听上去饱含玄机，像是还藏着别的什么婉婉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你到底知道什么？”婉婉看向张夫子，同样也是一脸的正色，说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了。”
“你若是知情，就别瞒着我了。”
张夫子稍稍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也变成现在这么一副有担当的样子了。
不过，张夫子转念一想也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婉婉会是这样，其实也正常。
“也没什么。”张夫子道：“你额娘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这些，是她曾经跟我提起过的。我觉得，我应该帮一帮你的夫君。”
“我记得…皇上的大限，差不多也就是这一两年了。到时候京城风云变幻，他还是在你身边比较好。这一场仗，要早些赢了回来才行。”
婉婉额娘的那些事。
张夫子提到这个，婉婉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自己额娘当初和张夫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了啊。这样的事情，张夫子都是知道的。
“当时，我也曾经研究过奇门遁甲。”张夫子道：“奇门遁甲源自于上古，信息非常之庞杂。我想，这一次也算是到了我试验一下当初学来的那些奇门遁甲的时候了。”
“那你能确保你的安全吗？”婉婉想了想，说道：“我将你送去前线，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这毕竟是你自己的意愿，只是你能保护好你自己？”
张夫子可是不会武功的，这一点婉婉倒是知晓。他会骑马，那也只不过是堪堪称得上是会而已。要扯到骑术上的事，那可真是不大行。
“这个嘛。”张夫子含蓄一笑，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福晋派两个人一路保护我不就成了？要去，还是要去的。”
“到时候也就只是跟在大后方，做一个军师也就够了。”
“…”婉婉不可置否，只能答应了。想了想，又道：“你这下走了，弘晴那儿可就没人督促了。还有弘皙，你不给他讲故事了，就该整日缠着我了。”
弘皙也快要五岁了，明年也差不多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可怎么说，这都还有一年呢。这一年时间，婉婉还是要多多陪着弘皙的。
“这个有什么难。”张夫子道：“弘晴其实十分用功，不用我怎么督促都行的。只是嘛，他这字还需要练一练。”
“据我所知，他这一次呀之所以没有得到第一名，可不就是因为那字写得不如别人么！所以呀，你只需要好好监督他写字就好了。”
“…”婉婉一时语塞，不曾想到张夫子忽然之间会说到这儿来。也不曾想到，弘晴之所以没有拿到第一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顿时，婉婉就有点儿后悔下午的时候自己还劝慰了一下弘晴了。
若是课业上头，难免有所疏忽。人嘛，都会有粗心的时候。这样的事，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弘晴一向也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偶尔犯错，还是能够原谅的。
可是，弘晴若是因为字写得不够好而才没有考到第一名的，那这个事情就有些不同了。
这孩子，婉婉一直都是督促着他练字的。读书上面的事情，有的时候还能够用天赋不如旁人来解释。将勤补拙，虽然也能够弥补。
但婉婉也知道，天赋上头的事，是真的存在差距的。
但是…要说写字这件事的天赋上面存在着差距，婉婉就并不那么觉得了。无非也就是弘晴不喜欢练字，偷懒才不如别人的罢了。
“我知道了。”婉婉有些闷气，想了想就对张夫子说道：“关于督促弘晴练字的事情，我会记住的。那…弘皙那儿呢？”
弘皙虽然一向乖巧，婉婉倒是也想知道张夫子对弘皙的态度就是了。
“弘皙嘛。”张夫子道：“他现在年纪小，倒是也看不出来什么，眼下倒是十分乖巧听话就是了，耐心上面也是十足的。”
“读书上面的天赋也十分不错，下棋什么的也谈得上喜欢。说起来，倒是跟陈舒当年的性子有些相似。只不过嘛，弘皙自小生长的环境好一些，为人应该更加温润。”
婉婉点了点头，大抵也明白了张夫子的意思。
陈舒的温和，其实更多的是对事故的圆滑。他从小见惯了各种的场面，知道怎么样才能够保全自己和弟弟，因此在待人接物的时候，自然是温和的。
至于弘皙嘛，其实说白了是有几分天真无邪的。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有些事情，等他慢慢成长再去懂得，也没什么。
这一份赤子之心，若是能够一直保留着，其实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