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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关清明有关你

两年前,我有过这样的想法。每次一到清明都想起来你,想要为你写点儿什么。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做了一个梦,也许是因为你一直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催我动手。其实以前的事情有好多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记忆里的你的脸,好像也开始模糊。但是一到清明,或者遇到那种骑摩托三轮车的人路过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你。

我想起来你走之后,我和姥姥曾经为你去算命,却发现好像人斗不过天,也逃不过命,让小小的我心里对玄学有了莫大的敬畏。我会想你,会偷偷的想你,会想着一个人去地里看你。

你刚走的时候,总有人会问我去你家害怕吗?我总是会告诉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人死了会有鬼,那你还可以保护我呀,如果人死了什么都没有,那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吗?一转眼已经差不多11年了吧,好几次,6月份的时候,我也没有在家,我也没有去看你。但是我从来没有敢把你忘记过,也不会忘记。

现在看来也许当年压在你身上的重担,不算什么,可是当时的你,意气风发,风姿卓越。从天上到地下,之后肯定是很难熬的,你的身上有莫大的压力,有太多的不开心,太多的落差,太多的难以接受。但是我从未见你发过脾气,也没有对我大吼大叫过。就好像你把所有的压力都埋在了心里,我记得姐姐考上高中的时候是你最开心的时候,把脸都笑成了花。可也是你离开之前最后的一个好消息吧,你恨不得跟全天下的人庆祝,跟所有认识你的人痛快喝酒,可是就是因为这个酒,让你离开了我们。那天晚上我整夜失眠,一直做噩梦,不知道为什么,从此以后只要我做噩梦,我就会问我妈家里有没有人怎么样或者不好的事情。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人会有分别的一天,我一直以为我要面对的就是我长大之后,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可能会去面临姥姥姥爷的离开,我没想到,我最先经历的是你的离开。到现在我还可以想起来当时的我,问我妈妈,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这几天我都感觉很很假,一点都不真实,像做梦一样,我妈当时走,摸摸我的手,忍了忍眼泪,对我说,我也希望是做梦,可是没有办法。我还记得二舅在大舅妈房间里痛哭的样子,我也记得一向稳重的姥爷哭的趔趄,站都站不稳,我还记得姥姥在大街上,然后大哭大吼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我更记得姐姐的悲痛,可能一个人悲伤到极点,不会掉眼泪了吧。我还记得你在车上,姥姥要用酒精跟你洗脸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去拿酒精。我去找棉花,我来拿酒精碗,我不害怕死人,我不害怕我的舅舅。也就是这样,我认认真真的看了你最后一眼,然后一起去了火葬场出来的时候,你只剩一兜红布。那天晚上我也没有哭,我似乎还有些懵懵懂懂,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还不知道,那个把我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的舅舅已经不在了。还不知道以后没有人出去出差,给我带东西,给我跟姐姐买一样的衣服,给我买别人都没吃过的果冻。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次你买回来的新衣服,我和姐姐穿着出门,走了不到200米就摔倒了,当时哭的稀里哗啦,还被家人和邻居笑了。

世界上真的有太多的巧合,就好像那个暑假,我每天都去你家,只有那天没有去,姥姥姥爷也每天都在外面乘凉,只有那天没有出去。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路过的时候,我大声的跟你打招呼,而你面色平静,没有理我,风驰电掣的开过去了车。我当时甚至还觉得玻璃心憋屈不开心,因为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没想到那就是我跟你的最后一面。姥姥总说,那天之前她一直劝你不要去捕鱼,可是一向孝顺的的你却武逆她,甚至于和她吵架,惹她生气。她总是自责,也总是因为思念你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自己。家里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甚至于我也不能理解她,但是有时候我好像也很能理解她,她的所有秘密,我好像都知道,她的好多情绪,好像也都是因为想起你。姐姐有一个走到哪都带到哪的盒子,里面有她的各种证,也有你的照片,她的钱包里也永远放着你的一寸照片,其实很多人都在想着你,很多人也都不敢想起你。

有的时候我又在幻想,我在幻想,我可以找到那天陪你喝酒的人,然后去揍他,把他打哭让他也尝试我一下痛苦,可能我是个幻想家吧。我已经越来越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我只知道我特别想为你写一点东西,特别想写点什么,因为我有时候也特别想去看你。小时候还会单独的一个人跑到地里去看你,现在好像除了必须要去的时候,好像就没有机会去,好像我也终于就是成了大姑娘,然后离开了家,那种感觉。

胡言乱语了一大堆吧,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到清明节或者是有摩托三轮路过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我就永远记着那个形象的感觉,一个红色T恤,带一个金边儿方框眼镜,然后笑眯眯的;还有就是那天晚上你路过我,没有笑,一人很平静又好像很严厉的表情,还有就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说,溺死的人,表情会很狰狞,但是我看到的时候,你依然是平时的那个样子,只是没有再给我笑一笑。

2019年8月23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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