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时,为营造出屋内有人的假象,故意让烛灯亮着,待到回来时,却看到这摇曳的烛火将一人影打在窗纸上。
这一圈下来本指望能有所收获,到头来却半点发现都没有,只拿到了一包纸片。
只是刚才镇子里昏暗,看不清纸上写得什么,现下将纸摊开,一股浓烈的药味袭面而来。料想这顾秋昀平日里与药物打交道,写字用的纸张沾了点药味也属正常,且初次相逢,本就没什么利害关系,也着实想不出下杀手的动机,索性就着从窗纸透过的昏暗灯光读了起来。
只见这泛黄的纸片上用毛笔粗粗写了“速速离去”几个字,便再也看不出什么玄机。
二人均是初入江湖,涉世不深,心下佩服顾秋昀黑暗之中能手写字条的功夫之外,更是琢磨不透这四字的意思,心中仍有诸多疑点未能解决,更不想立刻离开。
殊不知这指点的妙处,就在于点到即止,明不明白就全看个人的觉悟了。此时二人不懂,日后定然要经历一番波折,待到明白之时,也就是指点者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之际。
这时,窗内传出些许人的声音,声音虽大,却也显得无力,中气不足,是个常人的声音。
李花玉本就胆子大,见那人不会内功,料想自己轻手轻脚那人也不会发现,便伸手将窗纸戳穿,朝内看去。
只见一人身着蓝衣,趴在绣床之上,叉手保住床上棉被,口中念叨着:“姑娘,别跑啊,你今夜就陪我在这里吧,我保证好好侍候你。”
此人一束发带系在脑后,腰间缠着一白带,显然前边系着一白方巾,不是刚才那伙计是谁。
将棉被当成的那人,自然是李花玉。她心中如何不气恼,翻身进屋,一个提溜抓住伙计脑后束发,将他揪起,掀翻在床下。
原来这伙计方才在门前偷听到李花玉语音娇媚,虽羡慕田中荣的艳遇,但他也正值壮年,正是情欲满身之年,如何能受得了这妙龄美貌女子的引诱,哪怕是一丝声音也能勾起心中的万般思绪。
瞬间心中翻涌,血脉上头,竟能在这吵闹的酒楼内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心里知道,单是李花玉用剑题字的那手功夫自己就没见过,何况身边还跟了个面貌俊秀的青年,看其长身玉立,也定然武功不俗,便强压欲火,往前走了几步。
待到隔壁房中,独处幽室之内,心里仍是久久不能平复,便到厨房端了点上等糕点,托口送点甜点打牙祭,以便进入房中窥探。
怎料到了这房门之后,敲门不见有人回应,试探再三,便推门进屋。见屋内没什么人,就将糕点放在桌上,将屋内找了个遍,仍是半点人影都没有。
又见绣床凌乱,显然是方才二人在这里做过事情,心中的欲火再也压制不住,一把扑了上去,将绣花被认做李花玉,搂起来叨念个不停。
这时,二人早已到了屋外,这才有了这一出。
伙计见自己做丑事被捉住,心中羞愧,更是慌张,生怕此时被传出,便发足向屋外跑去。
李花玉如何能让他出门,一个跃步,左脚背微微下弯,直踢他左腿小肚。饶是此招没事什么内劲,也将伙计踢得左腿痛裂,右腿仍往前伸,身体稳定不住,直向左跌去,重重砸在地板上。
腿上吃痛,哎呦哎哟地抱着左腿在地上打滚,方才落地之时,更是在左眼角上方磕出了一个大包,模样甚是狼狈。
尽管如此,李花玉仍是不想放过他,口中念叨着“老乌龟”挥脚往他身上招呼。
伙计趴在地上左右翻滚,最终直求她饶命。
李花玉本就没想伤他性命,见他上身衣衫破碎,便也就收了心,右脚用劲,一个缓力侧踢,将其送到床上。
随着“匡”一声撞击,伙计砸在床板之上。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早已经是有气无力,心中更无半分非分之想。
李花玉心中本就有诸多疑问,既然这伙计是被人所托才找到二人,那这伙计定然知道些什么。
便开口问道:“你听好了,今夜之事,我可以不说出去,但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要老老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我打你半死不说,还会将你方才所做之事公之于众,你后半生也就别想在这小镇呆下去了。”
伙计刚才被她好一番收拾,已然成为惊弓之鸟。但找他那人也对他施加了威胁,仍是不愿说出实话。
只是嘴上唯唯诺诺地答应,不在说些别的。
当李花玉问道:“今天找你那人长什么模样?”
伙计想起那人说过若是透露一字便将他灭口的威胁,心中害怕至极,只得哆哆嗦嗦地闭口,但又经不住李花玉的逼迫,断断续续挤出了“不知道”三字,也就不再说话。
李花玉知他有意隐瞒实情,便道:“你若不说,那我可就要下手了。”
说完便挺身往前走了几步,表示将要动手。
掌柜心里早已遍临崩溃,额头上黄豆大小般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渗出,挂得满脸都是,嘴皮也失去了控制,只是哆哆嗦嗦得颤抖。
此时,三人注意力全在这一息之间,没曾料想会有人偷袭,故而一黑镖袭来竟然全无反应。
伙计就算能意识到有飞镖打来,也没了力气躲避,更何况镖来得飞快,便面不改色地受下了这一飞镖。虽然是从屋外大堂射入,却也丝毫不偏准头,直打要害,伙计即刻毙命。
田李二人吃惊之余,也不敢犹豫,发足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