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凤王府锦璃郡主凤泱,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锦淑妃,特赐凤王府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上古玉器百件,着锦淑妃新冠红服,今日入宫,钦此!”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御赐乐师在凤王府奏起了《桃夭》之乐,红纱绣球挂满了一路,红色地软从锦璃阁沿路铺至凤王府门外,八抬大轿在外恭候,御林军统领祁煜为护送之长,排场极大。
凤泱着御赐新冠红服,满面红妆,水灵的眼眸嫣然尔,手持以金线软丝绣成的遮扇‘鸳鸯连理枝’掩面,由贴身丫鬟梨儿轻扶,自锦璃阁缓缓走出,红服拖尾踏上了红色地软,相得益彰。
走到大堂,要叩拜长辈,道感恩之词,予嫁妆,送女出嫁。凤泱拜谢凤王、王妃,三拜礼成。
凤王眼神复杂,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出嫁的女儿,他想起了那个满面嫣然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起身走近凤泱。
当父王的手牵起她时,凤泱的心百般滋味在心头。
她的父王,多久没有这样牵她的手了呢?许是从未有过吧,所以,她下意识的回缩了手腕。
凤王将手中的木盒交予她,轻声说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她曾说过,在你大婚之日,她最珍爱之物,便是你的嫁妆,伴你身侧。”
娘……
凤泱忽地就绷不住了,眼泪啪嗒的流了下来,拿着木盒的手,颤抖得不成人样。
苏斐玉瞧见此景,内心极度不平衡,没想到,王爷居然还留着那个女人的东西。
想着,她便款款起身,亦走到跟前,将手中的一对玉镯戴到了凤泱的手上。
“泱儿,母妃没有什么极好的物件,我就将当初我母家给我嫁妆赠予你,愿你幸福美满。”
凤泱眼中含泪,视线愈渐模糊,虽是由苏斐玉戴上了玉镯,但她很快就将木盒抱在怀中,生怕摔了,坏了。
凤泱双膝退后两步,再次磕了三首。
眼泪顺势滴到了木盒上,再次抬首时,她已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道:“泱儿,多谢父王、多谢母妃,泱儿谨记父母之养育恩。”
“去吧。”凤王平静的说。
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凤王背着手,不知在想什么。
而苏斐玉的心中,不免替自己的女儿凤柳担忧,但愿她贵妃的位置能稳稳当当的。
“小姐,小心台阶。”即将踏出凤王府的门,梨儿小心提着红服说道。
持扇掩面的凤泱心想,从这一刻起,她便真的离开凤王府了,不必再担惊受怕,不必再想着如何翻墙逃脱,不必再受苏斐玉的阴阳脸色。但她不知道,踏出这个门,进了高高的宫墙之内,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祁煜在轿前等候,看见一身金冠红服的凤泱向她走来,他一时晃然,似是迎接着他的娘子,往后的日子尽是美满。
——“祁煜,你帮朕护送凤泱,朕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
“皇上说的是无柳山庄的人?”
“不一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朕想,留她在身侧,还能保护她。”
“皇上,为何对郡主如此上心?”
“如此明显吗?呵……祁煜,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之人,以后你便会懂了。朕需要你保护她。”
祁煜怎么会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只是,皇上突如其来的感情,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凤泱说二人之间只是交易,可是这满城喜庆之色,八抬大轿、下聘之礼,凤王府前前后后的布置,流程,岂是一个淑妃的品阶,能够承接的?凤泱这一身金冠红服,不亚于贵妃品阶,甚至,凤家二小姐凤柳出嫁入宫都未曾得以殊荣,如此盛大之景,岂不过于张扬?
“统领,该迎新人了。”身侧的下属提醒道。
祁煜心里一紧,手指微微发颤,举步艰难的走向凤泱。
凤泱挺意外的看他一眼。
祁煜看到她,只有和煦的笑容。
“你今天真美。”
凤泱努努嘴,手轻轻搭上祁煜的手臂,随他向轿子走去,随眼飘向四周,好大的阵仗!
不知道的人以为要去打架呢?
清一色玄色束服围绕着八抬大轿,以及尾随嫁妆,站成了两排,将鲜艳的红色包围得水泄不通。
这让凤泱哭笑不得。实在想不通这皇上是怎么想的。
祁煜将凤泱送进轿内,举手示意可以出发。
叫礼者挥手示意。“新人入轿,拉炮,奏乐,起轿,送锦淑妃入宫。”
噼里啪啦——烟花炮响起,
《桃夭》之乐奏起
所有轿子同一时间起,祁煜举手,利落一挥,大气呵成。“出发。”
满城的吹笛、拉胡之声,满城街道围观之人何其众多,无一不展示锦璃郡主出嫁之风光。
“真没想到,这锦璃郡主说嫁就嫁了。”
“不是说嫁丞相府吗?怎么又入宫为妃了?”
“你还不知道?她啊,在七夕之日引诱皇上到她闺房之中呢。”
“啊?不对啊,白日还在城门下跟一妇人打起来了呢,不是那个小三儿吗?”
“谁知道呢,没想到平时不爱与人来往的锦璃郡主,居然是这样的人……”
“可不嘛,她还削了丞相府的表亲的头发,害得人家与万家的婚事也毁了。”
“真是可怕。”
“若你们再多嘴,就请离开了。”祁煜随着队伍走在前侧,沉声对那些说三道四的人。
看祁煜一脸不好惹的模样,那些人纷纷噤声,却私下议论纷纷。
“祁煜好像还是凤王的义子,听说很护着他这个郡主妹妹呢。”
“也不懂他们鬼迷了什么心窍,竟一个个往她身上扑。”
“看来,他们的关系也不简单啊。”
咻,啪。
“哎哟,好疼!谁扔的石子!”被砸中的人疼得叫唤。
祁煜瞥眼瞧轿子的帘,默不作声,继续走着。
“多嘴多舌,非拔了他们的舌头不可。”轿子里的凤泱实在没忍住,就出手了。
梨儿在轿子外听来,小声说道:“小姐,不要讲这些话,不吉利的。”
“难道任由那些人乱嚼舌根?”
“梨儿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管不了别人,梨儿想,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惹是生非,便好了。”
“你还是太单纯了。”凤泱无奈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