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因着怒火，眼里的光亮变得澄明起来，她挺直了腰杆，见到了苏母眼睛里的不屑。
那丝不屑和那掌柜看她时的一模一样，因为她是女子，她今日所有的一切就是因着苏卿云的宠爱而来，对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来说都无法接受。
“母亲。”姜楚低下头去，不想让怒火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才说道，“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苏母冷笑一声，眼里不屑更浓了，她重重磕了茶杯，她可不信这是什么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说！”
简单的一个字，苏母显露出自己耐心不多，如果姜楚不能短时间内把话说明白了，她就要借题发挥了。
到时就是苏卿云求情也不好使！
姜楚也很清楚这点，苏母是母，是长辈，如果她非要处罚自己苏卿云阻拦便是不孝。这里是古代，忠孝大过天，就是苏卿云为了她顶撞苏母，她也不能让他成为不孝之人落人话柄。
苏母就是这样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苏母的气儿一下便顺了，认为自个儿找回了面子。
“母亲，什么是一本万利，得到远远少于付出便是一本万利。”姜楚组织了下语言，言辞清晰而又犀利，“一个小姑娘能花费多少银钱？我们家也有绣娘，那些个绣娘都是花了多少银子请来？若能从小培养起，对苏氏必然忠心耿耿！”
苏氏是江南第一富，虽然后有其他氏族虎视眈眈，已经弱了往日第一富的名头，那也是个庞然大物。
倾城时光之于苏家不过小打小闹，整个苏家才是立足之本。
苏家多少有能耐的掌柜任事，他们为什么一直在苏家做工？还不是因着对苏家的忠诚！
而最忠诚的便是从小培养起的，例如那些个家养子。
绣娘区别于其他行业，需要大量的练习苦工，做苏家的家养子必须付出，不能让苏家白养着。
若要自己培养绣娘，前期就得花费大量银钱。这江南多少有些底子的绣娘，或好或坏，招都招不完，培养起来轻松省事得多，何苦来？
苏母想要反驳，但看姜楚双眸明亮若星的模样，不知为何，一些话便说不出口了。
姜楚一开始没这么想，被苏母给挤兑的有了这样的想法，越想越觉得可行，一双漆黑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
“母亲，绣娘我们这里有现成的，喊出来一两个教教这些小姑娘又不妨事儿，吃也吃不了多少，我们几乎没有本钱。”
姜楚说道，“提供给了那些小姑娘技术，里边又能算多少钱，养出来了，给她们计息，再让她们以做工还债，又感念苏家恩德，里子面子可都有了。”
姜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也有些气喘不匀，她舒了一口长气，微笑着看着苏母。
苏母是真被震到了，怔在原地呼吸急促，不停地用手扇着风。
她在想姜楚说的话，这的确是有理啊。这里里外外，一培养起来不用花重金招人不说，还能赚上许多成，就是多花费些时间。
“母亲，多花时间换些名声有何不可？左右是做事，有了好名声，苏家这艘船才稳！”
姜楚的心脏怦怦直跳，想到了昨日与今日苏卿云与她说的话，更是心跳加快。
“卿云，你说可是这个礼？”
若苏家有名，还不是那种能威胁到那人的名，就是他想动苏家，也不会动人。真动了，他的名声也就毁了。
至少苏家能安！
苏卿云也想到了那件事，用力点头，“不错。”
苏母一番考虑之后，也觉得此事可行，就是不乐意承认这是姜楚想出来的计谋。这要真是一妇道人家想出来的，让苏卿云的面子往哪里搁？
她一脸的不乐意，而姜楚知晓着老太太心里想着什么，她不会和苏卿云争夺什么名，不加思忖便开口，“这主意是卿云想的，只是由我来做比较合适，到时在宗族里提议时，便说是卿云想出来的罢。”
姜楚还是有些不开心的，想到那个掌柜还有倾城时光的大厨，抿紧了唇角。
他们都觉得妇女成不了事，到时她的功劳又会被抹掉。
“母亲，此事……”苏卿云想要开口替姜楚正名。
“如果不是今天你提醒我，我也想不到把那小姑娘收下的想法，别说了。”姜楚头疼，她不想此事没完没了。
苏卿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由着姜楚又把老夫人给劝上一翻。
这利弊一讲清楚，就是固执如老夫人也不由得连连称赞，知道是自己儿子想出来的办法后，她更是赞不绝口。
“好、好！就按这么办，姜楚啊，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苏母连连拍着姜楚的手，对她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
姜楚眯了眯眼睛，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这才过去了多久，苏母红光满面，好似得了什么难得的大宝贝。
姜楚心下再不甘也只能如此，这便是男女之别。古代男人才是主流，女子不过是配角。
“楚儿。”苏卿云眼里满满的都是歉疚，可他又能如何？他什么也做不了！
“先吃饭吧。”他淡淡道，有些意兴阑珊失了兴致。
小顾楚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有些闷闷不乐，姜楚亲自盛了一碗米饭放在他面前，他吃得也不香甜。
只有苏母红光满面，兴奋地说个不停。
“奶奶，食不言寝不语，您可以吃完了再随意说。”苏顾楚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巴道。
苏母针对姜楚，他一个小字辈的，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上，心里郁闷。
“吃完了饭，跟娘亲去院里散步。”姜楚察觉了他的小心思，摸了摸那小脑袋。
“嗯！”苏顾楚用力点头，很快把一碗米饭给吃完了。
姜楚朝苏卿云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留下来陪着苏母，她则是把小顾楚给抱走了。
“娘亲，顾楚不明白。”苏顾楚是真的想不明白，那么好的主意肯定是娘亲想出来的。
为什么娘亲说出来的时候奶奶不开心，娘亲说是爹爹想的，她才笑。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抢女人的功劳！”苏顾楚瘪着嘴巴，更不高兴了。小脸绷得紧紧的，别说他一张酷似苏卿云的脸这样看着，板正得很。
苏顾楚也是个小大人了！
姜楚心下感慨，把小小的人儿抱了一下又松开，她低头，与他四目相对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