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的记忆,加上他人生坎坷,看似小小年纪的他,早已没有了少年那一腔热血,和年少人该有的那一股子莽劲。相反,如果经历了这一切都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那才是大大的怪事。张肖能为了一头牛而哭伤痛欲绝,也可以因为一个人的死而冷漠的内心没有半分波澜。
张肖拉着卢详升就要跑路,卢详升却道:“不必,后面两人跟着我们,除非进了城才能避过此祸,不然只要还在城外这事怕不易善了。”
张肖闻言转头一看,只见两个人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张肖一眼就认出是刚才少女那一伙人中其中两人。
心中不由怒骂一声:“这两家伙跟踪的这般明目张胆,连掩饰都懒得做真是太不专业了,连我这个凡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两个在跟踪我,真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脑子进水的白痴混账玩意。”这般行径就好像在告诉被跟踪之人,前面的人看好了,我们是在跟踪你们。
张肖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见他们身处集市,若等会少女带了大队人马过来找麻烦,那时不仅自己有麻烦,这些平民百姓也跟着遭殃。
所以他拉了一下卢详升的衣服道:“如果今天注定跑不了这事那等会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等他们便是,这里人多嘈杂连累了他们不说还碍手碍脚的。”
倒不是张肖因为善良而不想连累无辜,他知道平民百姓也是人,是人就喜欢恃强凌弱,偷奸耍滑,落井下石,偷奸扒灰谋财害命尽干一些藏污纳垢肮脏之事,且在这个地方天天都在上演着,这不都是坏人的专利,往往很多表面看起来是好人,他们做起这些来更是做的不亦乐乎,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张肖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不是因为他有一颗侠义心肠,他算得上是个坏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的,若有足够实力他也会为所欲为。但这一刻做出这个决定,无外乎两个字,那也是“人性”而已。张肖一直觉得人无善恶之分,只有善念和邪念的区别,往往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此时张家,家主张鼎天待徐伟雄离去后又再次召集刚才那一批人商议要事,随后他把徐伟雄和他之间的话意思简明概要的说了一遍,顿时大堂上众多张家族人都是义愤填膺。
下属的一位红衣锦缎的老者名叫张天立,乃张鼎天一母同胞的兄弟。模样看着六十多岁,身形消瘦矮小,面容干枯。和张天鼎魁梧的模样差距很大。
此人执掌刑堂,凶残暴戾不管族内还是族外人犯事落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最常见的凌迟处死,也就是把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但不至其死,连割三天三夜,直到割满三千刀为止,犯人往往还不能马上死,得在无尽的痛苦中熬到最后一口气。这等手段当真是残酷至极,一般普通囚犯根本享受不到如此待遇。
不过这位仁兄苦心钻研,历经多年的从业经验,在刑讯逼供这方面可谓古今少有旷世奇才,自己创出了几百种刑法手段,可谓花样繁多,推陈出新,简直让人闻所未闻。每一种听了都令人闻风丧胆,肝胆俱裂。
举个例子,其中有一项,他命人在地上挖了一个四方三丈的大坑。浇筑铁水加固后,又在铁坑内放满了密密麻麻的铁钉。坑的下方是挖空的,放入干柴烧至铁坑通红,然后把囚犯推入烧红的铁坑之中。当囚犯被烫的拼命挣扎也无法减轻身上的痛苦,因为挣扎烧红的铁钉又会刺入他体内,越是挣扎反而越痛。可人若是被烧红的铁烫到了,哪有不挣扎的道理,所以这种刑法当真是歹毒无比。
不过不要以为这就完了,好戏还在后头。行刑之人往往会趁着囚犯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往铁坑内倒入毒蛇毒蝎等毒物,那些毒物吃烫,就会本能的找地方钻,这时候犯人痛的大叫,他的口鼻,眼睛耳朵,只要有洞的地方,那些毒物就会一股脑的钻进去。
到最后囚犯尸首都被烫熟了,身体内那些毒物也都烫熟了,那个场面当真是人间地狱,很多人第一次见识后,往往都要吐上个十天半月方能缓过来。
此时张天立缓缓说道:“徐家当真是不把我张家放眼里,此等有辱我张家之事绝不可答应,他那个孙女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当然嫁过来后就死了,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命薄了,张徐两家自然依旧同气连枝世代交好,别人也说不出任何闲话。”
张天立旁边坐着的老者摇头反对道:“我们上古四家向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若那女子刚嫁入我们张家就死了,不免让徐家疑心。徐伟雄那老东西生了这么多儿子孙子,倒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孙女宝贝的紧呐。今天他能亲自上门来说退婚一事,就能看得出来。”说话这位名叫张天地,亦是其余两人的弟兄。
另一老者接口道:“我觉得四弟说的不错,上古四家向来交好。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惹得姓徐的那老东西心里不快,对我们张家心生嫌隙。此事就按那姓徐的老东西去办吧,这倒是也能让那老东西欠我们张家一个不小的人情。”说话这位名叫张天天也是他们的同胞兄弟,顶天立地,是按他们年龄大小排序。
张天鼎沉吟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二弟四弟言之有理,虽说退婚一事难免少不了被人在背后说几句闲言碎语,不过徐家的这个人情比起来,几句闲言碎语算不得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点了点头,毕竟徐家的一个人情关键时候能转化成其他对张家有利的东西,而一些他人背后闲话却无关家族利益,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这个道理,说就让你们说去吧,反正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张老二张天天叹息道:“只是哭了张旭这孩子万灵之体如果顺利成长起来,那真是横扫同辈无人能抗衡其一二”在座众人听了无不扼腕长叹。
张天立道:“只可惜张肖却是武脉闭塞的废体,和张旭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呵呵,不过两人倒是有一点相同,这两种体质都是万中无一,别说百年,数千年都难得一遇。”
张天地道:“行了老三,说这些牢骚话有什么用,张旭这孩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这传宗接代一事已是无望。嫡系血脉传承事关重大,关系我们张家今后的兴衰荣辱”。
在嫡系传人这件事上,可谓关系着张家的一个大秘密,不,应该说嫡系血脉事关上古四大家族的一个大秘密。
张天地感慨道:“想当年大哥的四个儿子裴忠,裴孝,裴仁,裴义哪一个不是同辈中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可恨那些前朝余孽诡计多端,设计将他们四人都害死在裂天谷,至使我张家如今人丁凋零。这次那吴家,从多方面的情报上来看,多半和那些前朝余孽脱不了干系,本以为将他们有关系的人统统杀掉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那帮躲在幕后的前朝余孽,没想到他们太狡猾,至今都没查到他们的下落。”
张天地轻敲桌子郑重道:“张肖虽然是武脉闭塞的废体,可我张家万世之基业如今都系与他一人身上,此子叛逆心重,怨恨我张家没好好待他,这会在城外不肯进来是想告诉我们,他对我们张家没有好感。不过他即是我张家的种,这事又关乎我张家生死存亡的大事,那就由不得他想干嘛就干嘛。如今多事之秋,大哥还是早下决定将他接回来为好,免得又被那些前朝的余党盯上对他下黑手。”
张天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二,老三,老四,你们那几个孙子也算的上人中龙凤,放眼整个神枫大陆上同龄人中也是天之骄子。只可惜古祖血脉印记残缺,不然随便挑一个都能胜任我张家下一任传承。”
张天地说道:“大哥,除了你我们其他三兄弟的子嗣也都算旁系,古祖血脉印记淡化的厉害要做张家传承人远远不够。再说让旁系子弟接任下一任家族继承人,千古以来未有之事,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笑话我张家。”
张天鼎道:“好,张炎,速调人马弄点阵仗出来。哼,既然他心里怨恨我们,那这次我们就盛情迎接他,给足他面子,让他感受感受我们的诚意,速速去办吧。”
张炎的父亲和家主是堂兄弟,因为意外死的早,所以他四十多岁就被提拔成了张家中的核心高层。
他起身领命:“是”,随后转身离开。
张天立嘿嘿一笑说道:“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世面,到时候见到阵仗太大别吓的尿裤子才好。”大堂内所有人听了都会心一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肖和卢详升二人沿城墙朝着人迹较少处走去,两人一路走来行人渐少。
张肖道:“再往前走一段,他们追上也无妨”他又看了眼卢详升“等会动起手来麻利点,主要是别让他们有机会对我下手,我怎么样也算是个斯文人,生平不喜欢与人打打杀杀”。
卢详升道:“这次怕是有点麻烦,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已经锁定我们,我重伤未愈,实力最多发挥出四成,死战的话能勉强拖住他们三炷香的时间。”
张肖吓了一跳:“帝都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连你这么厉害的大高手都有对付不了的人。不行,打不过赶紧跑路吧。”
卢详升摇头道:“晚了,不说这会已经被他们气息锁定,再者我们独孤家对敌,就如我们的剑法一样,只有攻式没有防式更不可能未战先退的道理。”
张肖心中哀叹:你们独孤家的人都是些疯子,明知打不过还要打,果然一个个都是练剑练坏了脑子的白痴。
“来了”
张肖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声震动,一支足有五十人的队伍骑马奔来。
带头的是一个样貌在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策马狂奔,片刻功夫就追上了张肖二人。到得张肖二人身后不远处,他勒马而停,他身后的人马也随之停下。
“秀儿,是这两个人吗?”男子声音有些尖锐中带了一点沙哑,令人听了很不舒服。
他身后的人群中一袭红衣的少女,骑着马到他身前怨毒的眼神看了眼张肖二人恶狠狠的说道:“段叔叔就是这两个贼人杀我的马儿,还打伤了我同门的师弟,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我要将这两个贼人千刀万剐,才解我心头之恨”。
段姓男子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又看向张肖二人说道:“在下姓段名寿鸣,不知两位小朋友怎么称呼啊?”
张肖想到了一句经典的台词,在这种情况下最合适不过了,那就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真会他还真做不出来,他见对方人多势众,那少女的神态语气都充满了恶毒之意,知道双方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所以张肖一脸笑嘻嘻的谄媚道:“小子我姓马,名叫马七八,因为当时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养了七只鸡还有八只鸭所以我父母给我起名叫马七八”。
他又指了指卢详升说道:“这位是我哥哥,他叫马五六”。
段寿鸣沉吟道:“你哥哥叫马五六又是为何?”
张肖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说道:“家兄名叫马五六是因为我家当时养了五头牛,和六只羊”
段寿鸣暗道:哪有这般奇怪的名字,不过想到乡下人没什么文化,起名都是阿猫阿狗的乱起,又见张肖回答的干脆利落,当下心中不敢确定,暗想他们父母真给起了这样的名字也说不定。
殊不知张肖说谎的本事正好和他修行的本事成正比,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满嘴胡话那是张口就来。
段寿鸣将信将疑道:“算是你们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你两一共才六人,你说你家有七口人,难不成你们还有个弟弟?”
张肖一拍大腿大为惊讶道:“前辈果然是料事如神,我们的确还有个弟弟,名叫马九十,因为我家还养了九只猪和十只狗,我父母就给他起了个名叫马九十。”
张肖假意思索朝着他们一行人看了片刻惊喜的大叫道:“前辈,我数了一下你们人数刚好四十五人,我家养的那些畜生加起来刚好和你们人数一样,如此缘分真是天意呀”。
那些人听他这话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鬼是在骂他们,一个个都拔剑怒视着他。
段寿鸣也是一脸阴测测的看这张肖,冷笑道:“小家伙,你很嚣张,你真的很嚣张。之前欺我左家子弟在先,现在你又敢当面戏弄我等,等会抓住了你们,定要让你知道我段爷爷折腾人的手段,我看你到时候还是否能这般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