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啼悦耳,但洛飞羽并没感到很好听,甚至还有些头皮发麻。
对于将死之物的叫声,洛飞羽内心下意识还是排斥的。因为,这是一只即将在自己手下夭折的凤雏。
洛飞羽迅速划出一剑,这一剑的前招极其简短,但威力却极其强大。就好像灌进了狂风,倾洒进了暴雨,一切都是如此突然。而狂风之中,有一只不顾暴雨的大雁,正在冲破这层暗云,飞往南方。
照影剑诀第一式:惊鸿。
柳求凰记性极好,他一看到洛飞羽的起手式,就看得出来,这是洛飞羽刚刚驱散他的雁群而使的招数,威力不容小觑。可就因为这样,柳求凰忍不住想笑。
凤可是百鸟之王,任你是惊飞的鸿雁还是吓傻的鸿雁,一切也只是徒劳。
百鸟之王的尊严,岂容一只野鹅冒犯!
果不其然,那鸿雁一下子就被凤火吞没,在空中留下些许烬尘。
柳求凰大部分的视线被自己剑锋上的火焰所遮挡住了,并看不到洛飞羽所在的位置,但他知道,洛飞羽是一步也没有动过的。所以,他又向洛飞羽所在的地方鸣出一剑。
这一剑,带着上一剑的余焰及余势,也带着一只凤即将撕碎敌人的振奋,嘹亮刺耳。
柳求凰也没想到,先前如此狂妄的小子,竟如此之快就要败下阵来,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咎由自取罢了,自己是前辈,这么快赢下与这个小辈的论剑,并不稀奇。
想着想着,他奋力朝前刺去,可不论他如何向前,都无法刺到洛飞羽。
柳求凰心中一沉,他赶忙挪开剑,发现没有人影。
此时,他并没有料到,一抹红色已经游上了他的剑锋,再到他剑的火焰里翻滚,随后袭上了他的手臂,肩膀,最后游走到了柳求凰的背上,逐渐化成人形。
与此同时,还绽放出一道飘忽无形的剑影。
洛飞羽在柳求凰身后影化成形,向他的背上刺出了一剑,这一剑带着叠叠轻影,轻飘飘,软绵绵,如梦似幻,令人捉摸不到踪迹,但它却又着着实实飘走过了那里。就连洛飞羽手中那残断的剑锋在这残影之中,都填上了它应有的空缺,变得完整了起来。
照影剑诀第二式:过隙。
柳求凰先感到自己背上感到一阵麻痒,随后感到皮肉里绽出一阵剧痛,随后骨骼,筋络处也传来阵阵剧痛,如被绞割一般。
“混账!”柳求凰一惊,怒吼出声,猛地转身,抬起火啼剑扫去。
因柳求凰受了伤,导致出剑速度缓慢,所以被洛飞羽轻松躲过。洛飞羽躲过之后,又朝着柳求凰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很是平常,就像是寻常朝木桩练剑那样普通的挥砍。可也就是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剑,彻底触怒了柳求凰。在柳求凰眼中,洛飞羽这一剑是对他中了上一剑而感到不屑,是对他的一种蔑视。
柳求凰面如死水,喝道:“谁怕谁!?”
说完,就扬起火啼剑,奋力朝着洛飞羽的断剑上斩去,可就当他斩过去看到洛飞羽的剑锋之时,脸色蓦然一僵。
他清楚地看见,洛飞羽的断剑所残缺的部分已被填满,不过所填满它的颜色并不是洛飞羽剑气上特有的血红色,而是湛蓝色。
湛蓝如洗,澄澈透明。
柳求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现在的他只想要收剑,仅仅只是想要收剑而已。可是他挥剑的力劲实在太大,现在收剑已经来不及了。
两剑相撞,并未响起清脆的剑鸣,那一段湛蓝色的剑锋遇到火啼剑后,水汽蒸腾,缭绕于双剑之上,使得剑锋上沾上了蒸露。
而火啼剑上所附着着的热焰,也熄灭了。
钟塔又响起一钟。不知不觉,十五钟已响过了七钟了,柳渔歌也敲完了第七钟,刚刚二人的论剑,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此刻的浊眼中,只有炽热。
柳求凰看着与寻常剑别无二致的火啼,恶狠狠道:“看来老白鹤对你可还真是毫无保留,就连这‘霰水剑法’也授给了你啊。”
洛飞羽耸耸肩,道:“也就传了‘霰水剑法’中的一式:凝水诀。”
听到柳求凰说到“老白鹤”时,洛飞羽突然就想起了他临行前,师父与自己的对话。
“此去姑苏寒陵,自然也躲不过柳月山庄的刁难。你可记清了,我刚刚所讲的柳月山庄那些人的弱点了?”段露白朝洛飞羽问道。
“记清了。”洛飞羽点头道。
“嗯,我们说到哪里了?”
“火啼剑,柳求凰。”洛飞羽无奈道。
段露白原本轻松的脸上蓦然一沉,道:“故人之子么……可以说是七剑中最强的。前提是,七剑的那个渔乌剑跟江湖传闻一样,换了新的剑主。”
“故人之子?最强的?”洛飞羽惊道:“那可有办法么?”
段露白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此剑实在特殊,没有任何办法。”
洛飞羽脸色凝重了起来。
“不过,为师有一言相赠。”段露白淡淡道:“与其等凤羽翼丰满,不如将它扼杀于雏中。”
……
任韶华与柳逐愿二人已到达了寒山寺旁,正站在寒山寺旁的那矮崖上观望着二人论剑。
“怎么回事?”柳逐愿见火啼剑焰被洛飞羽斩灭后,满脸诧异之色。
任韶华在二人周围扫看着,瞥见了散落在屋檐上的碎裂玉瓦片后,心中顿时豁然。
“我猜,柳求凰自身无法压制住火啼上的凤焰,对么?”任韶华朝柳逐愿问道。
柳逐愿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嗯。柳求凰不能压制住凤焰,只好将火啼放置在能抑制凤焰的极地冰水中。而先前不知何种原因打破了盛冰水的玉壶,水就被洒落了。而刚刚飞羽用凝水剑诀凝起了洒落的冰水,汇成剑锋斩向火啼剑,火啼剑的烈焰就被冰水所熄灭了。”任韶华道。
柳逐愿满脸震撼。而在任韶华说话期间,她也一直在注视着任韶华,并未发现任韶华的脸上露出什么惊讶或是赞叹的神色,显得很是平静。就好像在他潜意识里,洛飞羽能这样做并不是一件很值得惊讶的事,好像是一件显得十分平常的小事而已。
听言,柳逐愿心中不由得有着淡淡的失落。
另一边,洛飞羽平静地看着柳求凰催动火啼的剑焰,可不论他怎样催动,也催动不起一丝丝火星。
柳逐愿还是沉下了心,思索片刻,道:“火啼剑刚刚摆脱你说的那个冰水,就能立马绽放出热焰,而现在却再被冰水浇灌,也同样离开冰水了,为何就难以凝焰了呢?”
任韶华道:“前者是挣脱束缚后的亢奋,后者是气势正盛时的一泼凉水。能一样吗?”
柳逐愿听了任韶华的话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她的心里头还是难以安宁,她总感觉有事将要发生。
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