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夜宿岩洞时,悬崖顶上,安期青箓正与另一位弟子交谈。
“原来是无非师兄。来保护羡门家那根独苗的吧。”
“我是奉了师命。咱们彼此彼此,安期师兄不也是来保护令妹的吗?”
安期青箓打个哈哈:“上次刺杀的事,我们家也是后怕。此次命我应征护卫,顺便保护族妹。蒙学馆也交代下来,不许发生刺杀事件。否则领不到赏格,还要挨罚,我们只好加紧巡查喽。”
寒暄数语之后,安期青箓继续巡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无非师兄”对着一个空地道:“看见没有?不能轻举妄动。要在瀛洲山杀人,很难。”
空地传出一个声音:“别人杀我倒是容易。”随着说话声,羡门九龄突然现身。
“你看着容易。你知道别人动手之前,做了多少准备,盯了多长时间?难得找到一个出手的机会,可还是没杀死你,容易吗?”
“我有世祖给的防护法器才幸免于难。那小子只有一个流光环。别说出其不意的一击,就是正面相斗,那种五流货色,也挡不住你筑基境飞剑一击。”
“你之前不是说他有一件金光璧吗?”
“现在没有了。”羡门九龄声音里透着得意。
“那也得等机会,至少等他落单。做不到手尾干净,我不会动手。”
“他要不落单还动不了他了?罢了,你不动手我动手。”羡门九龄急躁起来。
“轻声。”无非师兄低声喝道:“不可造次!我就不明白,一介开蒙弟子而已,有多大仇让你这么急着杀了他?”
“安期丹樱动了春心不赶快杀掉说不定明天就睡到一起了。”羡门九龄语速极快。
“这话让安期青箓听到,不揍死你。你瞎着的什么急,安期丹樱花落谁家,不是看她喜欢谁,而是看安期家如何考量。我看只有钟离家、新垣家、长桑家,才够格与你争安期丹樱。”
“你不懂,世祖老爷子也不懂。安期丹樱处处维护那小子,对他有多好只有我知道。那简直像着了魔一样,安期家都未必管得住。逼急了她敢私奔,所以那小子必须杀。”
“你一说我倒奇了。安期小娘子竟至如此,那小子有何不凡之处?”
“不凡个屁。”羡门九龄愤懑道:“就是生得妖艳而已。你杀了他,日后我掌管家业,必有你好处。”
“还是那句话,可以杀,但要等机会。明天把那小子指给我看,我盯着他,有机会就出手。”
羡门九龄拿出一面令牌,解下背后的口袋,一起交给无非师兄:“其实我更喜欢让离敖把他烧成灰,省得安期丹樱对着那张脸哭。师兄不方便出手,就放离敖出去。全都拜托师兄了。”
羡门九龄交代完,将斗篷上的帽兜一戴,身形倏然消失。
无非师兄看着手里的口袋和令牌,自言自语道:“把离敖都带来了,必欲杀之而后快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许多弟子便出发了。
这种时候,男弟子最嫌弃女弟子,因为她们太麻烦。那男女混合结伙的,在男弟子们狂催之下,女弟子只好匆匆洗漱,一边耙着头发一边上路。
到最后只剩修学塾这一伙。班子乔无奈地等候姑奶奶们洗漱整妆,再慢条斯理地用早餐。比及出发,日头早已升得老高。
四灵山地处瀛洲西部,山体东西走向,泊场在四灵山中间,他们得选一个方向走。女弟子们商量着,走东边还是走西边。
班子乔不满道:“走东边走西边都晚了。你们磨磨蹭蹭的时候,别人早把东西两边扫过十数遍,妖兽毛都不剩一根。”
女弟子们略感羞赧,转头捂脸,暗暗吐舌。安期丹樱道:“子乔,你说怎么办?”
班子乔:“早上我在崖顶看着,大部分人往东西两边去了,少许人往北边走。南边山势陡峭,多有断崖,所以没人往南去。依着我就从南边走,断崖下面就是平缓山坡,林木繁茂,便于妖兽隐藏。不过你们……能行吗?”
安期丹樱道:“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泊场,南行不及百步,便是一道断崖。安期丹樱取出一只拳头大的绿水晶花骨朵,掐着诀轻轻一抛,娇脆念声“祭”。花骨朵霎时涨大、绽放,变作一朵水晶荷花。圆径数尺,双重十八瓣,静静飘浮半空。
安期丹樱轻盈一跃,水晶荷花瞬间移至她的脚下,颤悠悠顿了顿,花瓣间涌出五色云雾,托着她飞上空中。
她在半空中察看一圈后,飞回来道:“下面断崖如鳞,层层叠叠,有三四十丈高。我的庆云飞花可以带一个人,只要来回接送几次,大家就都下去了。飞花上地方小,要与我靠紧些。谁先来?”
班子乔正盘算着,将流云梭放到最大,可以带几个人。听到可以与安期丹樱靠紧站,这般亲近机会焉能放过,他马上举手道:“我先来。我下去打个前站。”
女弟子们一阵轻笑,安期丹樱霞飞双颊,轻咬下唇,朝他伸出手:“来吧。”
班子乔心花怒放,刚要跳上去,突然感觉忽悠一下,身体被人扛了起来。
遇青鸾将他打横担在肩背之上,说了声:“我和你一起打前站。”便飞身跃下断崖,踏着凸石横木,纵跃如飞。
班子乔失声惊呼,传来一路哀嚎。崖上女弟子哈哈大笑,个个捧腹弯腰,笑出了泪,笑岔了气。
转眼到了崖底,遇青鸾将他丢在地上。班子乔眼望数十丈危崖,心中惊叹师姐身手了得。忽听遇青鸾道:“你选的方向很对,刚下来就发现一只白斑幻狐。”
班子乔坐起来,将神念四面八方铺开,察觉到两点微弱法力波动。就是说在他神念感应范围内,有两只带着信牌的白斑幻狐。
安期丹樱带着一个女弟子降落下来。遇青鸾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们不要高声。安期丹樱听说发现了目标,小声道:“别急着抓,等我把她们都带下来,才好一起围捕。”
班子乔便放弃自己抓幻狐的打算,只看安期丹樱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