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化真人连续五日盯着数千里之外的员峤山。沉没的仙山周围设有传影大法阵,那是瀛洲九老早年布下的,能够将员峤山情况以实景方式传回瀛洲山。瀛洲九老则是轮值监视。
这个大法阵每日耗费大量灵晶,但为了搞清仙山沉没之谜,九老认为消耗多少灵晶都值得。好在瀛洲山洞天出产灵晶颇多,眼下还足够支应。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消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每念及此,九位高真上仙亦是隐隐焦虑。
妙化真人记录下监视结果,对前来接班的玄复真人道:“员峤山消失加速。最近十二时辰之内,山顶降低一寸六分。”
玄复真人叹道:“照这样下去,员峤随时可能坍塌。只要再坍塌一次,员峤就彻底消逝了。”
妙化真人亦是轻叹一声:“希望至少能坚持到下次归墟水落。”说罢忧心忡忡地走出玄珠殿。
这里是玄珠峰,妙化真人招来鹤儿飞回洞天。洞府门前降下仙鹤,妙化真人正要归府,仙鹤禀告道:“班子乔告诉我,他以后不在蒙学馆了。他要拜丹门安期掌门为师,还不知道住哪儿。”
“班子乔?哦,小娃儿……嗯?小娃儿要拜师?”
“他是这么说的。”仙鹤咕噜道。
“不行,小娃儿不能拜师。此何时之事?”
“他是昨天告诉我的。”
妙化真人掐指一算:“呜呼呀,只怕已然迟了。随吾速去蒙学馆,抢小娃儿回来。”
仙鹤载着妙化真人,一边疾飞一边不解问道:“仙主啊,鹤儿不懂,为何小娃儿不能拜师?”
妙化真人解释道:“小娃儿大有用处,可作为瀛洲山与昆仑山的联系人。一旦拜了师,就是他师父的人。吾再要用他,不惟平添麻烦,还平白欠下人情。那些修成真人的小家伙,个个是人精,欠他人情不好还的。”
“可是,不让他拜师也不行吧?总要有人指点他修炼才行。”
“唔,汝言甚是。”
……
二月初一大清早,卜学塾所有出师弟子,在若耶带领下,拜别卜焘师傅。随后来到执事殿,办理蒙学馆出师手续。从此时起,这批弟子就不是蒙学馆的人了。
办完出师手续的弟子,便进入大广场左边的讲法堂,这里是举行拜师仪式的场所。讲法堂的讲坛上,正面设一小台,台上一张大座椅,便是收徒真人的尊位。尊位旁边设一长几,上面整齐摆放着门下弟子的新弟子袍。
讲法坛下有几排贵宾席和一大片普通座席。此时普通坐席已经坐了许多弟子,班子乔在人群中找到了安期丹樱和遇青鸾。
遇青鸾朝他点点头:“我没事。”
班子乔明白,她说的是体内灵气没事。这些天他和遇青鸾每天联系一次,密切关注食用龙鳞果对灵气和经脉的影响。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安期丹樱朝班子乔伸手:“拿来吧。”
“拿什么?”
“装满秘密的荷囊。”
“没有。我说过,荷囊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班子乔得意道。
……
此时羡门九龄也在讲法堂内,面沉似水地看着侧面的三个人。班子乔和安期丹樱并肩而坐,二人言笑晏晏,旁边还有遇青鸾。
自从他逃出苍莽川,便每日等候无非师兄的消息。他相信无非师兄只要追上班子乔,结果就是一击必杀。想想看,茫茫荒野,无非师兄拿着追踪罗盘,班子乔能逃到哪里去?除非他放弃寻找龙鳞,退出苍莽川。
谁知半个多月后,没等到无非师兄的消息,却接到线人报告。班子乔已经回到蒙学馆,还是和安期丹樱一起回来的。
班子乔回来了,无非师兄却没回来,羡门九龄仍然认为,是班子乔侥幸逃脱了追杀。问题是班子乔有没有找到龙鳞?如果班子乔没有找到龙鳞,那就无法拜安期掌门为师,以后还有机会杀掉他。
羡门九龄命令线人密切监视班子乔,同时将此事报告了四世祖。四世祖掐指一算,却大惊失色,无非竟然是凶多吉少。他匆匆结束炼器,打算亲入苍莽川,寻找无非的下落。
羡门九龄不担心无非,他要求四世祖另行派人,再杀班子乔。四世祖便叫来一个记名弟子,许诺此人若干好羡门九龄的差事,就将他转为门下弟子。
谁知新杀手还未认识班子乔何许人也,便传来班子乔和安期丹樱一起去丹窟峰的消息。羡门九龄顿如五雷轰顶,感觉一切都要完了。待听到安期养泰通知蒙学馆,可以参加拜师仪式,他感觉生命都失去了意义。
他再次吐血病倒,整日昏昏沉沉。正在他了无生趣之际,一世祖带着新收的祸斗归来,羡门九龄这才有了主心骨。一世祖为他调理好身体,并且亲自求见安期养泰,为羡门九龄求婚,同时探问收徒之事。
安期养泰告诉他,老祖许了安期丹樱自行择嫁,还是让你家九龄自己争取吧。说到收徒,安期养泰表示,自己是被安期丹樱磨的没办法,那小子又达成了收徒条件。他得言而有信,所以徒弟还是要收的。
一世祖笑道:“前辈堂堂天真境真人,临机决事,行止自然。如何专听玄孙女之言?令人不解。”
安期养泰揶揄道:“尊驾亦入真真之境,且终日萦萦玄孙辈事,尚敢笑我耶。”一世祖羞惭而退。
不过一世祖还是从安期养泰的言谈和神态中窥得端倪。回家后将此事细细推算,觉得安期养泰收徒不会顺利,其中似有变故。一世祖将此推算结果告诉羡门九龄,鼓励他振作起来,不到最后绝不放弃希望。
一世祖并许诺,如果安期掌门收徒有变,他将亲自安排,神不知鬼不觉杀掉班子乔。那时羡门九龄再好好关心安期丹樱,讨得她欢心,抱得佳人还是大有可期。
所以,羡门九龄今天就是来看变故的。可是,亲眼见到班子乔和安期丹樱亲密无间的样子,他感觉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