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的突然出现,令俆符惊讶非常,此人竟然没跳海?见他挥剑来斩,俆符呵呵一笑,抬臂一指,袖中飞出一支短箭,直中校尉前胸。校尉大瞪双眼,手捂胸前,直挺挺倒下去。
俆符走过去看了看校尉,摇摇头道:“猛小将军,还记得两月前,我闲极无聊给你算命吗?我说你终将官至太尉,执掌天下兵马。那是骗你滴,其实据我推算,你们猛家人的下场,都很惨哪。始皇帝死后,你全家都得死。你父猛田被赐饮鸩而亡,你叔父猛艺……唉,一门忠烈一场空。所以你还是现在死掉的好,免得看到那样悲哀的结局。这也算是俆某,对你一路护送的报答,瞑目吧。”说着伸手到校尉的脸上,将他大瞪的双眼合上。
俆符将手中的包打开,拿出件物事,像撑伞一样的撑开,乃是一个大风筝。他又拿出两张符,贴在风筝上,将风筝往身上一背,往空中一跳,竟然飞了起来。
俆符刚一起飞,班子乔突然冲上甲板,扑到一架待发的床弩前,打算射死俆符。可是俆符飞得高,床弩的射击仰角不够。
班子乔急的不行,四处乱看,想找个能把床弩架高的地方。
突然他听见有人说话:“瓜皮,弩挪过来。”
班子乔吓得蹦起来,循声一看,见是死掉的校尉,躺在甲板上对他说话:“麻利挪过来。”
班子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俆符,一咬牙,奋力将一架床弩拖到校尉跟前。
“你娃在底下架弩,我来发射。只需留下一矢”校尉冷静地命令道。
班子乔会意,迅速去掉四支巨矢,只留一支,然后蹲跪下来,将弩床前部抬高。
“低……再低……稳住……抬一抬……稳住别动。”
班子乔随着命令,调整着弩床的高度。随着嗡——的一声,一支巨矢呼啸飞去,命中俆符。半空中远远传来一声惨叫,俆符就像断线的风筝,翻滚着掉落海中。
“哈哈哈,贼你麻,该死的二球货。”校尉看着俆符往下掉,恨恨地骂道。
“他该死,你也该死。”班子乔早已将校尉的剑抢到手,用剑指着校尉喝道。这家伙受了重伤,站不起来,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校尉回头,定睛看着班子乔,忽然愉悦地笑起来:“未能完成陛下的使命,本就该死,来,杀饿。”说罢闭上眼睛,还特意将下巴仰着,露出喉咙。
班子乔始料未及,一下子愣住了。
校尉见他不动,轻蔑地一嗤:“六国的废物。将剑来。”
班子乔把剑扔到校尉身边,校尉摸到剑,便往喉咙一横,自刎而死。
班子乔深感震撼,他蹲在校尉尸体旁边,仔细看他的脸。那么平静,那么决绝,不在乎别人的命,更不在乎自己的命,轻死为勇,这就是秦军。
可是,你们始皇帝最惜命,还想要长生不死,你们这是何必?
几天来,班子乔一直躲在水柜舱,夜深人静就出来打个盹,白天就藏进水里,一点不敢大意。
海妖催动鱼群攻击的时候,他在水中感觉到异常,估计是海妖来了,便打起精神仔细感受船身的振动。
海妖唱咒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一种诱惑的声音,这声音使他相信,他娘亲和父亲都在海里召唤他,让他快去与他们团聚。但是因为他身处水下,水体隔绝了大部分声音,所以咒语的支配力比较弱,未能使他失去思考能力。
他疑惑了一会儿,便试探着从水底浮上来。也算他命大,他刚一从水柜舱出来,便赶上俆符举起玉牌喝退海妖。他亲眼看见了俆符喝退海妖的一幕,立刻便缩回水柜舱,只将舱盖顶开一道缝,观察甲板上的动静。
他看到秦兵一个都不见了。
他看到船舷边有几架床弩。
他看见俆符杀了秦军校尉。
他看见俆符鼓捣那个大风筝,然后背上风筝飞起来。
好机会,杀掉那厮,报仇。一个念头出来,他立刻冲出水柜舱,抢到床弩处。
一年来,他多次看见秦兵用床弩射杀大鱼海怪,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随后便是他与校尉合作,射杀俆符的一段。
现在校尉死了,秦兵没了,俆符也……?他往俆符落海的地方看去,登时惊得跳起来。
俆符那厮竟然没死?!不但没死,而且还能在海面行走,正踏着浪花,快速往船这边跑来。
班子乔立刻扑到另一架床弩前,对着俆符一板弩机,四支弩矢从俆符头顶飞过,远远的射进海里。这厮已经离得太近了。
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班子乔跑过去捡起校尉的剑,回到船舷处,持剑怒视俆符。
俆符对班子乔根本不在乎,踏水行至距船二三丈处,便踊身一跃,似乎他能一下跳上三丈高的船舷。
不能让这厮上船。班子乔觉得,自己在水里更有胜算。
他一蹬船舷,头下脚上,飞身扑落,双手举剑过顶,对准俆符狠狠劈去。
俆符全身冒出白色光圈,二人在半空相撞,剑劈到光圈上,无声,光圈只是微微凹陷,却劈不进去。
虽然不曾劈死俆符,但班子乔也将他撞回了海里。
到了海里就是班子乔的天下,他将俆符狠命往水底下蹬,不断用身体撞击白色光圈,绝不许俆符的头冒出水面。
俆符在水下无法呼吸,拼命挣扎了一会儿,光圈便维持不住了。当光圈消失的时候,班子乔发现,那个奇异的白色光圈,是俆符手里的玉牌放出来的。
俆符手乱抓脚乱蹬,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班子乔看准一个机会,一剑抹了俆符的脖子,大团的血喷出身体,眼见这厮是死透了。
班子乔伸手去抢俆符攥着的玉牌。
自从第一次看见俆符,这厮手里便摩挲这个玉牌,还用玉牌喝退海妖,放出护身光圈,这肯定是个宝贝,焉能不抢。
他掰开俆符的手,见玉牌用皮索栓在手腕上,便干脆剁掉俆符的手,将玉牌塞进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袋里。齐国每个孩子都有护身符,大人一般都做个布袋,将护身符装进去,给孩子挂在脖子上。
班子乔装好玉牌,刚要浮出水面,突然发觉不妙。
一头巨鲨的血盆大口,离他只有半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