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暗河中,班子乔以极大耐心与毅力,终于蠕动到岩缝的入口。当他抗拒着水流的巨大力量,缓缓爬出岩缝时,巨大的冲力顿时消失,身体感觉不到水流,失去方向感。
他这才想起睁开眼睛,可是刚一睁眼立刻又闭起来。光线,刺眼的光线,这里有光?班子乔心中一阵激动,有光亮就是有出口,终于熬到头了吗?
他慢慢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待适应了光亮,才仔细观看四周情形。
四周景物极像海底。斜上方几丈之外,就是他爬出来的岩缝。光从上面照下来,其实不算太亮,应该说是昏暗。根据他以往潜水的经验,周围如此昏暗,说明这里水深至少十余丈。
他身体一振,游鱼般向上窜去。
啊,久违的水面。这里似乎是一个大湖,不远处就是湖岸。班子乔游到岸边,爬上岸,刚一站起便又摔倒,完全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总算是上岸了。一股强烈的疲劳感突然涌出来,好像要昏过去。他强撑着从怀里拿出养灵囊,将雷貙和雷崽放出来,然后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班子乔再次醒来的时候,雷貙正守在身边,太阳挂在半天高。他一时糊涂起来,不是已经离开化灵苑,到蒙学馆了吗?雷貙怎么跟来了?随后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带着雷貙逃跑呐。
他坐起身,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紧身衣靠的袖子和裤腿都烂了,肘部和膝盖以下,都是条条缕缕的碎布,手心脚心泡得皱皱巴巴。蹀躞带上挂的短刃和装夜光粉的袋子,不知掉在何处。
还好藏在贴身衣靠里的荷囊和养灵囊都在。他穿上红袍皂靴,系好蹀躞带,挂上剑匣。用意念与雷貙一交流,得知已经昏睡三次日出了。
雷貙告诉他,这里没有厉害的家伙,山上有一种好吃的果子,雷貙建议带他去吃。班子乔早饿极了,他趴在雷貙背上,被带到一棵树下。
雷崽正守在树上。地上有一条三丈长的死蛇。雷貙告诉他,此蛇守着这棵树,不让它接近,它只好把蛇咬死,才吃到树上的果子。
不过蛇死了之后,许多鸟、鼠、狐、兔之类都来抢吃果子。这些东西好像不知道它的厉害,被它和雷崽咬死吃掉很多才赶走。它只好让雷崽守在树上,保护这些果子。
树上的果子有核桃大小,班子乔不认识。他攀上树摘了一个,外层是稍硬的褐色果壳,剥开果壳是淡绿色晶莹透明的果肉,果籽细细小小。尝了一个,说不上好吃,就是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可是连吃了几个之后,却是越吃越爱吃,也不知道为什么。
班子乔坐在树杈上只管吃,让雷崽给他采果子。反正果子是带壳的,雷崽的口水沾不到果肉。最后树上的几十个果子,都被他吃光。虽然没吃饱,但是他感觉浑身都是劲,精神也特别好。
他意犹未尽地到处找,发现地上有一颗果子,估计是雷崽没叼住,掉下去的。他捡起果子,却发现果肉已经化成一滩水。原来此果一离枝,不久便化成水,必须现摘现吃,留不住。
这棵树长在半山腰,旁边有一个小泉眼。他沾了满手果汁,便去泉眼洗手,却发现泉水冒着淡淡的雾气,小泉眼周边半丈内,灵气特别浓郁。捧着泉水喝了几口,闭着眼睛细细体察,果然泉水中含有灵气。
班子乔很高兴,这次水中长途跋涉,浑身灵气消耗几近枯竭,正急需吸纳大量灵气。他拿出蒲团,就在泉眼旁边打坐修炼起来。
日落又日出,灵气恢复少半,他祭出流云梭,升上空中察看。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湖中岛,四周都是水,就是一座孤山。目中所见,这样的湖中岛有十余座,四周湖岸都在很远的地方。环湖皆是山,显然是群山中的一个大湖。
他觉得雷貙不能留在孤岛上,必须送它到湖岸的群山之中。回到岛上与雷貙交流后,便带着雷貙和雷崽再次升空,选择看起来近一点的西边湖岸,流云梭拉出一条笔直云迹,转眼便消失在远方。
望山跑死马。一飞就飞了两个时辰,才降落地面。原来看着不高的西岸群山,到近处才见其巍峨高耸。山水相接,湖岸就是山。
班子乔放出雷貙,问它感觉这里如何?
雷貙久久凝望着大山,它感觉到许多厉害家伙的气息。在这里占一块地盘可不容易,但无论如何比化灵苑好得多,它可以自由地到处跑,打不过那些厉害家伙,还可以去别处。
雷貙觉得好,班子乔就放心了。正要与雷貙告别,它突然回头注视湖面,意念示警:“有个厉害家伙过来了,快跑。”
班子乔瞥见湖面,如箭一般飞来一条水线,冲起层层波浪。他绝对相信雷貙的直觉,二话不说便扑到雷貙背上,雷貙往山上窜去。他们刚一离开原地,一条鞭状物一扫,差点将他们卷走。
湖面哗啦一下破开,钻出一条暗红色白纹巨蛇,昂着头紧追上来。
雷貙速度飞快,即便是上山,也如风一般。
巨蛇速度更快,跟在十丈开外,距离还在不断缩小。
班子乔向后一看,认出那是条虺蛇。《妖兽鉴》上记载,此种蛇有龙的血脉,年深日久可以化蛟化龙。看雷貙忌惮的样子,这家伙应该不下于五级妖兽。
上到半山腰的时候,班子乔感觉雷貙速度下降,这样下去不行。他让雷貙往左边跑,自己滚落地面,往右边窜去。
虺蛇见猎物分开两边跑,稍微顿了一下,大概觉得右边猎物比较弱,跑得也慢,便向班子乔追来。
班子乔不用回头看,神念察觉妖蛇略一停顿,便趁机回身,一拍腰间剑匣,铮的一声飞剑跃出,在头顶打一个盘旋,被他念力一催,迎头飞刺妖蛇。
妖蛇凶悍有余,灵智欠缺,见飞剑来袭,反倒张开大口,鞭状的信子一弹,挡了一下,随即一口吞下飞剑。
班子乔大喜,以为它就要完蛋,它却一张口将飞剑喷了出来。同时喷出的还有半截信子和一大团毒液。
班子乔大惊之下,抱头向旁边一闪,躲过毒液。山上到处是荆棘灌木,沟沟坎坎,这一闪撞进灌木丛,掉进了灌木丛后面的一条小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