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886200000009

第9章

姓朱的死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带我去上天的人了。明清说的很肯定,除了跟随他,没有任何别的途径可以上天。可是,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他的影子。不得已,我只有重新回到许花子的身边。现在,许花子已经正式和明清结了婚,她的身份也有了变化,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是陪明清睡睡觉的女神仙了,而摇身一变成了“马夫人”。公司里的人见到她后,都喊她“董事长”,他们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真让我觉得可笑。懂事?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懂事么?更可笑的事发生在他们的婚礼上,明清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要亲许花子的嘴,而许花子呢,竟然也让他亲。这像什么话呢?一个人把舌头伸进另一个人的嘴巴里搅来搅去的,好象吃面糊的饿死鬼一样,真是让人看着就难受。以前许花子也想吃我的嘴,但每回都被我推开了。我吃过猪的嘴,也吃过牛的嘴,当然都是腌干风好以后做成的美味佳肴,猪舌头被我们称为“口条”,牛舌头被我们称为“啭头”,味道好极了。但人的舌头我是不想吃的,即便是像许花子这样的神仙的舌头,我也不想吃。我听见大家都在大声喊“好!”,我看见吃完嘴巴的许花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就觉得许花子越来越陌生了。

我还听见大家在私下里议论,说这家公司原本就是许花子的,准确地说,是许花子父亲创办的,因此,说到底,它是属于许花子的。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根据我的观察,许花子好象对这个公司没有什么兴趣,她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正儿八经地上班下班,我也没有见过她去什么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她整天除了睡觉,和我上上天之外,就是开着她那辆宝贝车四处兜风,回来时总是大包小包拎在手上……许花子的兴趣究竟在哪里呢?

婚礼过后我更少见到明清的影子了,听人说他现在比以前还要忙呐,无论大事小事他都要亲自过问,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他自己说的话也要由他亲自去推翻。为此,公司里的员工都很怕他,尽量远远地躲开他。在那段时间里,在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我一个人不怕他,不仅不怕而且还满世界找他。其实,我找明清也没有什么事干,但不找他就觉得更没有事干,因此找他成了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在找不到明清的时候我只有去找许花子玩。随着肚皮的渐渐增大,我发现,许花子对上天这件事的兴趣也越来越小了。有时一整天她就抱着肚子坐在床上看杂志,我看她也没怎么看进去,否则的话,她是不会天天看同一本杂志的。当她翻杂志的时候,我就翻她。我翻她的睡衣,短裤,头发,我一边翻一边哼哼唧唧。干什么呀你!许花子每次总是用杂志拍打我的手,住手啊,傻瓜!她让我不要找了,她说,我的腰早就不在了。但我不相信,我总是埋着头,不顾一切地继续在里面费力地翻找,找得口水直流,气喘如牛。

傻瓜呀,有一天许花子对我说,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不是个傻瓜,而是个聪明蛋,你会不会恨我呀?

恨?我问,什么是恨?

恨就是,……,唉,我也解释不清楚了。傻瓜,你说,什么是恨?

我摇摇头。

许花子突然哭了起来,在哭声中,她又突然猛一甩头,像变了个人似的,厉声说道:我要把他杀了!

我问,你要杀谁呀?

明清!许花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明清才是最该死的人。

听许花子这么一说,我有点着急了,心想,如果她真的杀了明清,那么我永远都上不成天了,不行,我得赶快通知明清,让他早点做好准备,跑得越远越好。

但许花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把我拽得紧紧的,连指甲壳都掐进了我的胳膊里,一些血顺着我的膀子流了出来,滴到了被单上。与此同时,我看见许花子的额头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来。

“快,傻瓜,快去喊人,我要生了!”许花子呻吟道。

我冲出门站在过道口大声喊叫道:“快去喊人,她要生了!来人啊……”

在我的喊叫声中许多人从下面冒了上来,把过道堵了个严严实实。这栋楼里怎么会有这么的人啊,平时他们都藏在哪里呢?由于我并没有说明究竟是谁要生了,因此他们大概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有的人还在开玩笑地问我:“傻瓜,是不是你自己要生小傻瓜了?”我翻了那人一眼,才想起自己话可能没讲清白,于是补充道:“是许花子!”一听说是许花子,大家便慌了手脚,纷纷问道:“马总呢?”“马总好象一大早就出去了。”有人回答。“赶快叫救护车!都让开!”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拨开人群从下面冲上来,眨眼工夫就冲进了许花子的房间里。

没多久,许花子很快就被一辆呼啸而来的面包车带走了。

在许花子被人抬下楼以后,我和明清面对面地坐在许花子的床边,我看着床单上的血迹问道:“她会死吗?”

明清回答道,怎么会呢。

我说,你呢?你会不会死?

我?明清说,谁说我会死?

许花子,我低声说道,她要杀了你。

明清“咦”了一声,懒洋洋地嘀咕道,不知道谁要杀死谁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后来,我在走廊里碰见了许花子。她穿着条纹睡衣睡裤,蓬头垢面的,趿拉着拖鞋,扶着墙根慢慢往前挪着。我跑过去,想扶她进了卧室。

我问,傻瓜呢?

许花子冲着我吼道:滚远点,你这个傻瓜,都是你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后来我听人说,许花子肚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儿子,是块石头,那人说,还没有生出来就闷死在肚子里面了,不是石头是什么?你这个傻瓜,说了你也不懂。

我当然不懂,但我知道,许花子根本就没有给我生什么大傻瓜,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我更傻的人了。

8

好在明清的高楼基本上建成了。

有一天半夜,我的房间里先后进来了两个人。先进来的是许花子,她最近又开始频繁地来找我上天了,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她将上天的时间都改在了晚上进行,一般都是在半夜以后。她有我房门的钥匙,想上我的床易如反掌。现在的问题是,我对上天的兴趣没有从前那么浓厚了。我说的是真话。在与许花子这么多天的交往过程中,我已经越来越明白,许花子心目中的那个“天”与我想去的那个“天”很有可能并不是同一片天。她的天不过是间黑乎乎的小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原来还有些水但现在也快干枯了,进去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实在没什么意思。但许花子却认为有趣得很,只要有点力气,她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我从梦中拽出来,说道,傻瓜,走,咱们上天去!我觉得现在是许花子赶着我上去的,我像一头牛,被她抽打着往天上跑,有时候我恨不得把她从屁股上颠下去,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不过,凡事都应该一分为二地来看,就像我父亲经常教育我的那样,你不能只盯着事物的一面看,而是应该从事物两面来接近事物的本质。父亲就是这样说的,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是懵里懵懂的,但现在我多少具备了些理解事物的能力。这都是与许花子交往的结果。在与许花子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比方说,我以前只晓得自己是个傻瓜,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是男人还是女人,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是个相当不错的男人。还有,以前我只对牛感兴趣,但现在,除了牛,我对女人尤其是像许花子这样的长得像神仙似的女人也充满了兴趣。女人真是个有趣的东西,什么地方都长得和男人不一样。是啊,真是不一样。你瞧,这个许花子,她的身体就与我截然不同。她的脸看上去是这样的柔和,她的皮肤是这样的水滑,她的身子从上到下都是这样的柔软,仿佛一只装满了泉水的暖水袋子,只要你轻轻摇晃一下,它就会冒出水汽来,还能够听见里面发出“咕咕咚咚”的晃荡声。无论她爬到我身体上面还是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下面,她都会惊叫,并能够通过自己的惊叫声把我带往一个异样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欢乐。这就是许花子。这就是女人。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人也会有痛苦,有仇恨。仇恨是什么意思呢?按照许花子的说法,就是去杀人,而且她要杀的人竟然是她最不该杀的人:明清。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尽管我也对明清的意见大得很,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去杀了他。我不杀人,所以我对要杀人的许花子是有看法的。

那天晚上许花子正集中精力赶着我往她的天上跑,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因为我的精力不够集中,因此尽管来人的脚步声很轻,但我还是听出来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闪到床边,凑近我们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笑道:

“算了吧,你们这是何苦呢,上不去的!”

我一挺身就把许花子掀在了一边,我说,明清啊,你总算来了。

明清拍了拍许花子晃动着的高翘的屁股,吩咐道,快穿好衣服,一起跟我到天上玩去!

许花子好象很不情愿从半空中下来,她趴在我的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但我一挺身就将她掀开了,我说,带我去吧。在我四处找衣服穿的时候,许花子在我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我听见她说,找死啊,傻瓜!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之际,明清在一旁催促道,快点,你们这两个呆瓜!我先下去了,你们马上下来!

我穿好衣服,站在床头等许花子,她磨磨蹭蹭的,好象一点儿都不着急。我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我说,明清要走了,他要一个人上天去了,你快点好不好?不好!许花子回答道,我偏要慢一点。接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反正人人都只有一死,越快死得越早。我干吗要快?我干吗非要听从他的安排不可呢?你以为他真的能够带你上天去么?傻瓜,他在骗你,也在欺骗他自己!本来,我不想这么快就对这件事作了结的,看来都是你们逼我这样的……

我打断她的话,说道,我现在没有心思听你唠叨,咱们还是赶快下去吧。

许花子说,你会后悔的。

许花子问,你会后悔吗?

我摇摇头,拉起她冰凉的手朝楼下奔去。

同类推荐
  • 荒村(全3册)

    荒村(全3册)

    这本书历尽十几年的磨难终于要和读者见面了,特别是后两部,作者的心中自是感慨万千。书里面记录的是他对这个时代的认识和感悟。这就是生活,它如梦魇一样跟随在他的记忆里,让他时时感觉到它就在他们的身后,摆脱不了它,又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而作为个体生命的他们,又不得不把自己融人这时代的潮流中,用他们的顿悟来解释这变幻的梦境……
  • 血色兰花

    血色兰花

    一桩突发于东京的国际兰花走私案,打破古镇云江的宁静。刀光血影连夺数命,云遮雾绕案情迷离;算命扑克步步追杀,情色陷阱丝丝入扣;古刹展神秘兰图,深山护绝世奇葩;爱恨情仇理还乱,生离死别两茫茫;真凶饮弹,卧底深藏;大盗百密一疏,警探智勇双全——枪声响起,有情人魂归何处;风雨过后,贵妇兰青翠欲滴。
  • 成长在青川

    成长在青川

    本长篇小说主人公是一群中学生,他们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焦虑着前途、未来,于是他们寻找途径,无限放大自己的力量。
  • 马丁·伊德

    马丁·伊德

    《马丁?伊德》以十九世纪中叶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一百年间的历史风云为背景,通过露辛达一家四代人的命运,尤其是对露辛达追求与失落、沉浮和哀乐以及漫长的痛苦经历的细腻描述,从一个侧面勾勒出新兴澳大利亚的崛起和老牌英帝国的衰落。在美丽的大自然的景色中,发生的却是种种悲剧。
  • 考古笔记

    考古笔记

    在蔓延着未知阴谋下的山村,无法逃离的人们为故事主题,故事即将展开……一九八七年,一位声名鹊起的考古学者,在兴安岭勘探中却莫名暴卒,烧成一具焦尸,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本考古笔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干年后,北京一位倒爷在其先人笔记中,无意间发现了若干个隐匿古墓的位置,为找到传说中的惊天宝藏,特邀主人公一同前往——尸鬼村。哪知这一切仅是梦魇的开始,白玉石台中的绯红巨眼,山村老坟里的无头血尸,十几具死而不化的尸骨。一夜间鬼魅般出现撬开坟墓而后又消失的人,尸鬼托付的信物,以及深山野岭中的变态电锯杀人狂。二十五年前的大兴安岭,大火中究竟湮灭了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热门推荐
  • 逆天狂妻要翻身

    逆天狂妻要翻身

    【甜宠无虐1V1】受尽屈辱折磨,没有看清周围人的真面目导致惨死。说她是废材?林绯表示她不想理会这个谣言,实际行动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废材!说她欺负继妹?林绯表示,不欺负一下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林绯一天天无所事事,嗯,就是忙着发财,忙着和大佬老公卿卿我我,简直不要太闲?重生一世,她要虐渣女,揍渣男……嗯,偶尔还要哄哄万年醋坛子的老公!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无动冥王

    无动冥王

    一生一灭一花开,三神灭万族生。神殿路已然崩塌,秩序崩坏,万邪丛生,所谓的枷锁已开可这究竟是旧世界的毁灭还是新世界的诞生。
  • 在偏执帝少心尖儿打个滚

    在偏执帝少心尖儿打个滚

    【双重生+三世情缘+爽文】某记者问:“兰小姐,你的愿望是什么?” 兰锦儿:“当上位高权重的阁主,八抬大轿迎娶寒枭年!” 某记者:“……” 临死前,她抱着寒枭年一起葬身火海,才明白自己错的多离谱。重生后,她只想做好一个好后妈,抱着绝美老公的大腿,一路虐渣渣。直到某一天——“什么!你竟然也是重生的!?”“什么!你竟然也有前世的记忆!?”“什么!小包子竟然是我生的!?”
  • 在白天离开

    在白天离开

    那是回不去夜,离不开的白天。他们都以为彼此爱着对方,但离开时,才发现他们爱着的是那一个夜晚的寂寞。
  • 二十四史精华(第五卷)

    二十四史精华(第五卷)

    二十四史不仅真实地反映历史,而且还全面地反映历史,所谓“全面”,是指二十四史涵盖了上起五帝、下迄清初的全部历史。而对于每一个朝代,尽可能把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重要事件都容纳其中。在反映各个朝代的历史时,基本上坚持了客观、中正、真实的原则。本书选取二十四史中的重要精彩篇章,对其进行了解读。
  • 坏坏总裁乖乖爱

    坏坏总裁乖乖爱

    他,冷漠睿智,优雅尊贵,是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她,风华无双,倾国倾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千金!一场宴会,他和她初相遇;一纸契约,他被迫娶她;一场联姻,他恨她入骨,娶她,只为折磨她;新婚夜,她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可以等!”他不屑挑眉:“就你?也配?”红尘乱世,谁迷了谁的眼?谁乱了谁的心?且看富家千金如何收服亿万总裁的心!
  • 有凤来仪之天女重生

    有凤来仪之天女重生

    大婚之日,他一身黑衣,她一身粉衣,不三不四。不,不,不该这样的!
  • 带着老公一起飞

    带着老公一起飞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突然让我回到高考毕业时,我的妈耶,怎么办。带着老公一起飞
  • 腹黑老公嫁不得

    腹黑老公嫁不得

    前世,她识人不清,被渣男贱女所害。重生,她挟着复仇的怒焰,周旋在一众恶人之间。若即若离,她将渣男玩弄于鼓掌之中。好友伪善,她将计就计设下圈套重重,让对方自食恶果。他狂傲霸气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不容染指,纵横几界,冷酷无情,唯独对她,三遇倾心,从此不可自拔。重重设计步入婚房,墨蓝雪望着男人一脸惊讶,“怎么是你?”“不然你以为是谁?”冷墨森脸上覆了层寒霜,“你若敢说出名字,我会让他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