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国/退/兵/了。
这次虽然阳州勉强能/保/住,可是雾冬却也因此全/军/覆/没。
阳州城顷刻间又陷入一种无边的静谧。
夜雨细绵绵的,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城楼一片狼藉,血/水/染/红/楼砖。
城楼对面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里,烛光通亮,一楼的大门敞开着,黑影和昼夜守在酒楼大厅。
千机殿则在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往木梯那边张望。
沿着楼中两条蜿蜒的木梯下出去,是酒楼后院,后院廊下,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着白裳,一个着铠甲。
屋内烛光闪烁,楉伶双/手被/灵/绳缚住,安静地坐在席间,他面色苍白暗冷。
屋里只有他和叶陵俩人,即使她看了他几近半个时辰,俩人此前似乎都没有想要打破僵局的意思。
叶陵紧紧攥着衣摆。
“你再不问,我就要被送去天界了。”楉伶先一步打破沉默。
“你可曾有一刻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没有。”他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的疑问。冷冷望向她,他一双眸犹如冰柱那般冷漠。
“你和淦琦一直都想对付我。”
“是。”
虽然叶陵心里已经早有准备他会这么回答,可是当他亲口说出来时,她多少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我知道你冒冒失失容易闯祸,所以我们把你引去武神殿。虽然你也不负所望地把魔界一个道场毁了。可是没想到,最后你还是全身而退。相反淦琦为了安抚魔界,却被嘁宣收回了/掌/管海云仙殿的/权/利。”
楉伶望着门,顿了顿,他又面无表情地说着:“淦琦为了报复,遂让我帮忙把你引出雨神殿,还派了个人伪装成通/传/骑/兵,虽然这次算是成功了,呵,断是没想到,你身上竟然有共生咒。”
楉伶又嗤笑一声,他微微斜着头,“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恨你?她从小争到大的海云仙殿,是因为你才丢了。不仅如此,她还因为杀了你,被嘁宣赶下天界,哈哈哈,淦琦实惨。”
望着眼前啼笑皆非的楉伶,叶陵顿时感觉浑身起了一阵寒意。
“那是她自找的,从一开始,如果她没有加/害/别人的心,不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叶陵打断了他那渗人的笑声,“就像你,倘若你由始至终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你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么模样。”
楉伶忽然安静了,他望向叶陵,只轻轻又嗤笑了一声。“你那半截冰凌修好了吗?”楉伶微微挑起一边眉。
望着他那笃定的双眼和轻痞的笑容,叶陵心里顿时沉了一下。
眼前的楉伶很不对劲,她微微侧头,起身绕着他走了一圈。
其实那时候,他早就提醒过她的,通/传/骑/兵可能是假的。
她还记得他说过,‘若是雨神殿真的出事了,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一定是千机殿,通传骑兵,不过是报福的。’只是她那时候心里脑里都乱,所以才没有认真琢磨他的话。
他既然说淦琦是因为雨神殿发现了她的罪行,使得她被嘁宣赶下天下,那么就是说,她被淦琦/杀/死/后,雨神殿去过彼岸之巅了。
楉伶似乎是在绕着弯给她信息,可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何必兜着圈子说话,他又为何突然提起那半截冰凌。
门外,战神殿和武神殿安静坐在檐下。
夜里只飘着无声细雨,门内的谈话声,他们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死/后,雨神殿去彼岸之巅找过我了...”她眸光微闪,“原来你一直知道雨神殿的事情?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的事情只到这里,后来我就去了浮生岛。”
“你和淦琦,一直以来都在联系?”
“没有。”楉伶微微摇头,“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浮生岛里。”
她紧紧盯着楉伶的眼睛。“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雨神殿那么疼你,你要是出事了,雨神殿一定会救你,原本淦琦只不过是想/利/用/你/要/挟/雨神殿,只可惜事情阴差阳错,她因此丢了海云仙殿,所以起了/报/复/之心。”
“你为什么突然坦白得这么干脆?”
“因为,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楉伶扬起一边嘴角,“我得到我想从战神殿身上得到的答案了。”
叶陵密长的睫毛映下一片阴影。
“你会帮助/叶国,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
“那...当你再重新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你要故意表现得那么高兴?”
“因为只要你没死,靖熹就能原谅我。”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他知道的不多,要不是因为那金竹,或许这件事连他都不知/晓。”
叶陵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也是上次去过浮生岛之后才知道,原来金竹本是浮生岛之物,可是它却出现在彼岸之巅,此事雨神殿一定知道,但战神殿不惜让上神界误会浮生岛都要为/你/保/密,那便说明你于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因为她没死,靖熹就能原谅他?
叶陵轻轻抿着下唇回想着楉伶的话。
~~吱呦~~
木门突然被拉开。
屋内的烛光照亮廊道,儊珩和靖熹不约而同望去。
背光中,粉裳女子那半挽长发披在肩前,她深邃的双眼隐隐有些悲凉,可很快,又转为冷漠。
她突然一手拉住靖熹的手,将他带了进去。
儊珩见状微微张唇,他惊讶地撑大了双眼。
抬头望着靖熹,她顿了顿,又突然/双/手/撑/住他双肩,趁着他还反应不过来之时,叶陵/将他/推/到桌上。
楉伶猛地站了起来,他瞪大双眼,满面诧异。
“叶陵。”靖熹也撑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她。
楉伶苍白的手突然在她面前晃过,正快落在她脖间之时,叶陵被一股力道拉走。
背撞在儊珩怀里,叶陵怔怔地看着楉伶。
灵/绳断成几截掉在地上,楉伶的手停在半空,他脸色苍白,眉间写满了愤怒。
在城楼时他早已将灵力悉数注给了靖熹,可他竟然还能断开/灵/绳,他的/灵/力,绝不在战神殿之下。
“当你再重新见到我的时候,你表现得那么高兴,原来是因为,战神殿能原谅你。”叶陵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俩人。“因为战神殿知道,把金竹带出浮生岛的只会是你,所以我/死/在彼岸之巅的事情一定和你有关。后来他知道雨神殿救了我,所以便一直在等一个能把我/带/回/现/世的机会。”
叶陵一边说着,一边望着眼前俩人的脸色。
“就在三年前,因为叶/国/雾/冬/交/战,战神殿救了雾冬州的武王和执沐沐,于是便换来了他和我在尘间的身份。刚才城楼上,殿下的面具掉了,那些兵士之所以那么惊讶,是因为这三年间,战神殿一直用着障眼法/蒙/蔽/他们双眼,在他们看来,殿下就是黑影无异,战神殿,我说的...对吗?”
她说话间,那俩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时,叶陵又道:“楉伶,你喜欢/战神殿。”
...
话音刚落,楉伶即时一副被看穿的模样,他蹙眉,满面怒气。
儊珩这会儿神情才缓了些,他望向叶陵。
原来刚才她不过是想试探他们...
一旁战神殿一直不做声,叶陵略过楉伶的脸色又问道:“战神殿为什么刚好就知道尘间的叶国和雾/冬/在/交/战,你又为什么要来。”
何况今夜虽然今夜楉伶扮成/妖/师/的模样,但是她知道他明明并未真正出手,还故意让黑影伤到他,如果他是真的/妖/师,他何必总是有意无意跟自己强调,他自从彼岸之巅的事情之后便一直待在浮生岛上。
她隐隐总觉得,楉伶虽然嘴上说着未曾将她当作朋友,可是她却莫名感觉他心里并不全是这么想的。
武神殿一直安静地站在叶陵身后,面上冷清。
战神殿望了他一眼,忽然道:“叶陵会来这里是因为寻人,可武神殿怎么会来这里?”
“本殿自然也是寻人。”武神殿漫不经心道。
“若是你想知道我为何三年前要来,你不妨问问他。”靖熹忽然用眼神指了指叶陵身后。
叶陵顿了顿,顺着他的眼色侧头望去,儊珩正好看来。
“战神殿明明知道本殿什么都记不起来,你这话是在/暗/指什么。”
“武神殿何必装作事事不知。”楉伶微微挑眉说道。“战神殿对武神殿的敌意何必如此深,毕竟今夜要不是因为他来了,这/战,还不一定这么快就结束。”
“楉伶,小绿呢?”
楉伶双手交叉于胸前,他在桌旁坐下,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如果一直以来你都是在骗我,那不止粉琪是假的,小绿也是假的。”
“你倒是也不全笨。”
“呵。”叶陵微微张唇嗤笑一声。“原来一切全是假的。”
她撑着桌子坐下,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