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小区，6楼东户的门口，章光头拎着一捆青菜，开锁走进了屋里。
他看到女儿章乐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乐，你还没吃吧？爸爸这就给你做饭。”章光头换了拖鞋，拎着菜要进厨房。
“你先不要做，我不饿。我要问你几个事儿。”章乐乐一脸严肃地望着爸爸。
“有什么事儿，先吃了饭再说。”章光头偏过头，躲闪着女儿的目光。
“今天一回来，你就说有事要出去。我等了你一下午，这事儿不说清楚，我就不吃。”
“好吧，你说。”章光头把菜放在茶几上，无奈地坐下来。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昨天你不告诉我，今天那些人就把我抓过去了。”章乐乐上身前倾，盯着章光头。
“我跟你说，没必要知道那些人是谁。这个事儿已经过去了，爸爸保证，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章光头做了个挥别过去的手势，但看看女儿倔强的脸，他的身体垮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说。那个短胡子的是赵宝，以前跟爸爸认识。其他那些人，是给赵宝打工的。”
“你为什么还要跟那些人搅在一起？你忘了，你都答应过我，再不四处乱跑了。”章乐乐满脸失望。
“我没有——我没有跟他们搅在一起，相信爸爸。”
“没搅在一起？那他们为什么老是缠着你不放？”
章光头没吭声，叹口气，扭头望向别处。
“你都忘了，你当初撇下我一个人，四处乱跑。
我在爷爷奶奶家，每天天黑的时候，我都要爬到窗户台上，看你回不回来。
妈妈扔下我不管，你也扔下我不管了。你知道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躲在被子里哭？
好多次，我都是哭着睡着的，半夜又哭着醒来……”
章乐乐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是爸爸的不对。”章光头两只胳膊撑在茶几上，闭上眼，把额头放在手背上。
“爸爸年轻的时候，只喜欢唱歌，别的都不愿意干。
你妈妈因为喜欢听我唱歌跟了我。等后来你出生的时候，她开始嫌我唱歌工作不稳定，钱也挣得不多。她受不了，就离开了。
爸爸有愧，对你有愧。我也想多挣点钱，好好培养你。
所以才把你放在爷爷奶奶家，拿了唱歌攒的一点儿钱，去找赵宝一起投资挖金矿。
但我们命不好，什么也没挖出来，赵宝就先离开了。
我跟几个人留下来，继续挖，还想碰碰运气。
留下来的人里，就有那个瘦瘦的青皮。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赵宝故意留下来，盯着我的。
有一天半夜，矿洞附近有人打架。
我在工棚窗户上看见，有两个人在一片空地上打得飞砂走石的，有火光，有雷电……那简直不像是人在打架，就像今天你看到的一样。
我们吓得也不敢出去。
等到后来外面很安静了，我们出去看了看。然后在矿洞中，看到一个人躺着，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没气了。
他手边有一个箱子，箱子里，就是今天我带过去的那颗水晶头骨。
这个水晶头骨，除了雕刻的非常精巧以外，我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后来我也没信心继续挖矿了，就带着这个水晶头骨回了家。然后把你接过来，我继续去杨柳巷唱歌赚钱。
这以后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我规规矩矩地唱歌赚钱，再也没有丢下你出去过。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赵宝过来找到了我，非要拿那颗水晶头骨卖掉换钱。他是从青皮那里知道这个东西的。
他说他和我一起投资挖矿，这颗水晶头骨，应该有他的份儿，非要逼着我交出来。
然后，杨柳巷那天的事儿，你也看见了。
今天，我把那个头骨给他们了，再不会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我答应过你的，再不会扔下你。爸说过了，就一定会做到。乐，你相信爸爸！”
章光头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的女儿。
章乐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爸爸，吸溜着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说：“我饿了，我要吃炒大米。”
“没问题，这是爸爸的招牌饭。”章光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开心一笑。
他用手摸了一下章乐乐的头，撸起袖子，拎起桌上的青菜，走向厨房。
晚餐过后，章光头在收拾碗筷。旁边章乐乐双手支着脸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问道：“爸，你说，今天那些人……他们是不是异能者？”
章光头擦抹桌子的手慢了下来，“我猜，应该是吧。”
“啧啧……以前我以为只有电影里才会有……”章乐乐瞪大了眼睛。
“那你说，我那个同学，他叫杨光，他怎么好像也成了异能者？他以前在学校，那是号称高一年级体育倒数第一的人……”
“这我哪里知道？谁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章光头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挺不错的。那天在杨柳巷，多亏他冲进去，咱俩才能跑掉。今天他留下来，也是为了帮我们。”
“嗯，不对。”章光头突然古怪地打量着章乐乐。
“怎么这么看我？”章乐乐有点奇怪。
“他平时跟你很熟吗？”
“不熟啊。”
“那他为什么两次帮你？”章光头目光犀利地盯着章乐乐。
“这我哪里知道？可能，毕竟是同学嘛，恰好碰上，本来能帮要是不帮，才不正常吧，这有什么稀奇……”章乐乐脸不红心不跳，心里却在暗想：岂止两次，是三次啊……
“哼……”章光头拿着抹布、碗筷走进厨房，一边含含糊糊地嘀咕，“敢打我姑娘的主意，好小子……”
晚上十一点，章乐乐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挑选了一支歌，然后把耳机带上，把卧室的灯关掉。
她躺在床上，床上铺了凉席，枕头也是竹子做的凉枕。
天气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么热了，但她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入睡。
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今天的那些场面。
现实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印象太深刻了，搞得很难立刻入睡。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耳中歌声如水。
渐渐的，章乐乐开始平静下来，整个人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章乐乐伸手把耳机拔掉，摸索着关掉了手机。
在她即将彻底入睡的一霎那，一个陌生的机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是第8代纳米级人工智能系统，别人都称我们为八狗，很高兴为您服务。”
章乐乐沉沉的睡意瞬间消失，她一挺身坐了起来，后背上全是汗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