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向西南,司马道畿带着人一路急行。自从决定改道之后,夏锋便放出了消息,将汇合地点直接改到了函谷关外。事出紧急,也不知到时候能过去几人。
离开梅林一日半后,他们便与返程的追兵碰到了一处。
两侧树木林立,枯枝无叶。在这寒冬之中,竟仍能飒飒声响,平添了许多悲凉之色。
两队人马相向而来,领头的人看着对面疾驰而来的人,各个马术了得,颇为震惊。在如此疾驰的情况下还能四平八稳,可见都是练家子。再看光天化日下,人人遮面,不由戒备。
司马道畿更是早早便注意到对面来的人马,不说别的,就那身明晃晃不折不扣的官家衣着,想不注意都难。
林路中央,本该相错而过的两队人,勒马横向相峙。看着对面比自己少着一半的人,领头的人坐在马上,背脊挺拔,不屑的高声喊话:“哼,想必你们便是我们这一路追寻之人了。”
听他说话,夏锋倒是乐了,“呦,你这话说的,我到底该说是,还是不是呢?”
话落,一众弟兄起哄的大笑起来,司马道畿难得微微一笑。
“你!”那头领明显是个易怒的脾性,“所有人准备,给我把这帮贼子拿下,生死不论。”
“是!”十六七人一同应是,也是颇有震慑。
“啊呀,好害怕呀。”夏锋扭头看向一旁认真看戏的公子。
司马道畿伸出一只手指,直指中间的领头人,吩咐道:“保他一个便可。”
“欸,好嘞公子。”得了指令,朝着身后六人说道,“听到没,公子说保那个大头一个人就行。”
“是!”
“啊?”
五个一只跟随的人立马称是,而才加入的人确实有些不明白。
眼看着对面的人已经抽查佩刀,飞将过来,五人其中之一好心的解释了一下,“只留那一个就行了。”
“啊?哦。”
顿时,以两侧树木为障,以两旁剩余人为界,中间的寸土之地,便成了修罗场。
以十六对六的人数优势,领头的人原本是胜券在握的,但兵刃相交只几个回合,便倒下五人的结果,让他为之一愣。
当最后一人被对方貌似最弱的一位经过长久打斗最终还是命丧刀下之后,徒留领头人一人坐在马上瑟瑟发抖。
这回,九对一,且战斗力悬殊之大,他是真心害怕。
刚刚经历一场厮杀的六人,毫不留恋的收拾家伙转身回去了,丝毫不管对面颤抖着掉落马下的人。
“饶,饶命啊,爷!”爬跪起身,那领头的也没有刚刚的神气,“爷,刚才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不知爷的厉害,小的知错了。小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小小小小的副官,小的什么都不是,爷您就算是杀了我,没用的,什么用都没有啊爷~”
实在见不得这种窝囊的,司马道畿皱起眉,不耐的开口:“行了。”
只淡淡两个字,对面立马收起鬼哭狼嚎,算是解救了一众兄弟的耳膜。
“你现在不会死,我们的刀下,不斩窝囊鬼。”还是忍不下心中的嫌恶,司马道畿继续说着,“留你一命,自然是有用的,回去带个话吧!”
“什,什么话?带带带,带给谁?”
“带给刘聪。”
“刘,刘,刘-聪?汉主?”
“你回去告诉他,他知道的爷都知道,他不知道的爷爷也知道的不少。这次免费提供一条,谨防后院走水。届时,性命事小,面子事大。”
“走,走水?”
“回去之后一字不错的照说便是。”
“那,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
司马道畿话音刚落,地上的人立马转身上马,从一旁侧着疾驰而去。
看着急忙跑路的人,夏烈问道:“他会转达吗?”
司马道畿淡淡的道:“会的,他是唯一一个见过我们的人,他怎么说怎么是,就算是为了请功,也必然会传达的。”
“那他这回回去岂不是只有好处了,不是加官就是涨俸啊?”夏锋听着不禁轻嗤。
“呵,那就不一定了。能活着出汉宫,就不错了。”司马道畿厌恶的轻皱眉头,这种算计人的感觉,真的不舒服。
众人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夏锋向来心思活跃,这会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聪不会留他活路的。”司马道畿嘲讽的开口。
夏锋略加思索了片刻,转头问一旁的夏烈,“阿烈,刘聪老儿后院怎么了?”
“这个嘛?”夏烈努力的回想着,一旁的黑衣人却开了口。
“这个我知道,刘聪老儿的王后,也就是说国丈靳准的女儿,与侍卫私通。”
“哦~”夏锋拉着长音应着,一副同情的表情,“那势必不会留活口了。”
转头看着刚刚答话的人,夏锋思索片刻,转头对一旁的夏烈说:“看来这个还得再练练啊。”
“嗯,估计是没怎么经历过这些。”夏烈在一旁认同的讲着。
“呃,”被讨论的人,便是刚刚转队过来的黑衣人,听到对话明显有些无所适从,“我,属下,属下之前主要从事情报这一块的,这种场面确实没见过。”
“没事,”夏锋回头给了一个安慰的笑,“以后你慢慢就适应了,我们这帮跟着公子的兄弟,经常的刀口舔血。起初我们也是处处留活口,可是结果就是差点死他们手里,所以手软和心慈,得分人的。”
“是!”
再次驱马前行,司马道畿因夏锋的话陷入沉思,起初的我们,又怎知会有今日这般光景。不知是太过年少轻狂,还是太过无畏无知。
一路披星赶月,马不停蹄,终于,函谷关远远的入了众人眼帘。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百年来数不尽的沙场英魂,孤零零矗立在那里的函谷关,寒风裹挟着黄沙肆虐,显得那样庄严和不可侵犯。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这里是西去长安、东达洛阳的通衢咽喉,更是百年来烽烟际会、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塞。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望着巍峨函谷关,夏锋问一语不发的公子。
这一路,公子都没有说什么话。平日里,虽说公子话少,但这数日,公子的状态实在是跟以往大相径庭。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平阳城逃出生天之后?不,从长安城出来之后,公子就变了。心事重重,心头沉重。哎!彦主啊,您可一定不能出什么事啊~
可是,此时,能出的事能有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提起罢了。
“联络一下失散的兄弟吧。”
“是!”
“夏烈。”
“公子。”
“探一下祖将军的军队是不是在附近?”
“是!”
吩咐完一切,眺望着远处,司马道畿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彦旗,一定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