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峰在秦堡经营日久,人心已附,一旦战事胶着,恐生变故。”
东方尹已经先入为主了,心想‘秦堡田峰经营日久,东方城他才占了几天?我这大军的眷属都在城内,现在不回去,迟了,我这军心不会生变?三万大军还需要等褚鉴业?别是我前门拒狼后门迎虎了。’
“不必多言了,你继续率领水军,莫让秦声登岸便是。”东方尹略显不悦的说道。
曲颂心里明白了,前任水军都督章偲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拱拱手,不再进言,领命坐下。
东方尹又让自己的侄子东方肃玉,做了水军副都督协助曲颂封锁长生湖。
自己亲率从褚城边境,撤回的三万军士,要夺回东方城。
田峰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把和东方尹决战的地方安排在秦堡。
就得到消息,东方尹已经放弃了秦堡,带兵杀回,田峰只能感叹‘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面对东方尹的三万大军,田峰只有一万一千的军士,其中还有七千是东方军的降兵。
这一仗很难打,好在秦耀宗整编的东方尹旧部还算顺利。
七千人都是筛选出有家眷在城内的,不怕临阵倒戈,只是这些军士战斗力很成问题。
这些人到今天,甚至对汉军的令鼓都还没听明白。
时间太短,田峰又不能把所有将官都换了,临阵换将,也是大忌。
田峰只能把手里的部分老兵,分派到降兵队伍里,保证每个百人队有一个,作为监军。
就这样,对上了东方尹的大军,东方尹的目的就是夺城,所以也不分兵围堵其他城门。
就在东门外,扎下军营,没有阵前商谈,没有军前叫阵。
来了就鼓动全军附蚁攻城,田峰伤势未愈,交由秦耀宗带着曲阳、马拓指挥防守。
田峰又利用东方城横五竖五的十条大街,把东方城分成三十六个区域,交由符文海等人严格管理。
不允许任何人擅离所属区域,战事一开始,就胶着惨烈。
东方尹部只带了二十天粮草,他不能在二十天内拿回东方城,东方家就算是丢了祖业。
每日东方尹都亲自指挥,城下尸山血海,城上断壁残垣。
好在城坚墙厚,虽然几次都出现岌岌可危的情况,终是没让东方尹部越过城墙。
城外五十里处。
罗淼正在修整,曲颂对长生湖的封锁密不透风,还是秦声用计,调离一部分东方城水军,让罗淼带了千余人来支援田峰。
罗淼又到秦堡征集了三千预备兵,不是不想多征集,时间不允许,还有一些属堡,持观望态度,没有积极配合。
“罗都督,我军是捅东方尹的屁股,还是进城和大都督汇合。”问话的是江愈,他是此战罗淼的副手。
罗淼部没有黑七这种人才,行军中无法有效利用信鸽传信,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当机决断。
“咱们是步兵捅不动东方尹的屁股,探马来报,东方尹主攻东门,其余五门只是牵制,我们还是前去和大都督汇合。”罗淼吐出嘴里的草杆,站起身子说道。
东方尹铁青着脸,半年前他根本没有把田峰放在眼里,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种窘境。
都是竖子田峰,东方尹恨恨的用腰刀拍打着面前的横木。
“汝等可记得李延寿之祸否?汝等可记得家人还在城中否?李延寿祸乱后,我把汝等家人迁入城中,本欲善待之,田贼能否?今日首等城墙者升三级,入城者赏千金。”
略显颓废的士气,被东方尹这一鼓动,又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田峰脸色还是有些煞白,但是他已经能披甲持刀了。
看着黑压压的东方军,带着上百驾攻城梯,后面如巨人般耸立的投石车。
田峰也不禁皱起眉头,对面的投石机不够精巧,射程也不远,但是投的石头大。
这些时日里,已经有多段城墙被轰塌了,不是将士血战,城破久已。
“破虏,和罗淼联络上了吗。”东方城其余几门,东方尹虽没有派驻重兵。
但是骑队往来,封锁着东方城和外界的联络,罗淼派人进城联系,也牺牲不小。
“他们已经到西门外十五里处,等公子将令。”
“令他突进来,不可恋战,目前看,野战无胜机,耗一下东方尹,且看战局变化吧。”
巨大的石块,早已把门楼砸碎,甚至连箭垛都几乎被夷平。
东方军几次冲上城墙,几次又被杀了回去,打到后来,汉军军士用东方军遗留在墙上的尸体,做滚木擂石往下砸。
再次差一点从一个缺口杀进了内城,再一次被汉军用血肉给顶了回来。
东方尹终于在日落时分鸣金收兵,汉军又赢得了一日喘息。
当晚,罗淼趁夜入城,路上被东方军的骑兵发现,还是秦耀宗亲自带着豹骑给接应进城的。
此战,田峰有兵一万五了,虽说良莠不齐,好歹四面城墙都能布上重兵,不用担心东方尹声东击西了。
东方尹也错过了一次机会,他如果大范围调动军队,虚虚实实,田峰真的是疲于应付了。
城外,东方尹军营内。
这几日,东方尹无时无刻不暴跳如雷,此时他对着手下的各军都统大喊大叫着。
“不要劝我,你们只想着怎么少死人,你们哪里知道他褚鉴业的狼子野心,看看,他信中写的什么,要我把东方城以东全部给他,才肯出兵助我灭田,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再有为此事进言者斩。”
一番咆哮,让手下噤若寒蝉,无人应声,东方尹拒绝褚鉴业也是有底气的。
毕竟这几日,手下军士,登上城墙的次数多了起来。
也是从这一日,从罗淼部进城,东方军再无一次能登上城墙了。
双方的胜势,在悄然转移。又过了几日,东方军已经接近断粮,连攻十几日,无寸进之功,全军上下士气萎靡。
“传我帅令,应允褚鉴业所求,让他即刻出兵。”东方尹不再咆哮,颓然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