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天送完货回来,刚把小货车停稳,还没下车,就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他的车前。黄廷军和李起瑞从车上下来。
梁京天一愣,赶紧把头缩下来,希望这俩家伙没看见自己,赶快走开。可黄廷军却上来,拍了下梁京天的车门,说:别磨蹭了,快下来吧。
梁京天只得嘿嘿着下来车,点头哈腰的说:你们,你们又来了。李起瑞说:怎么样,超市的手续办完了吗,我们是来接收超市的。
梁京天故意楞了,说:超市,还没呢。
黄廷军拍着梁京天,说:我们知道你说话像放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那点小心眼,不就是玩拖延战术吗,好吧,叫你看看,谁来了。
李起瑞打开轿车后门,说:二位,请吧。一男一女两位七十岁左右的老年人从车内下来。
梁京天正迷茫地看着小车呢,一见两位老人,梁京天迅速走上来,惊讶地说:爹,娘,你俩怎么,来了?
爹指指黄廷军,说:不是你叫他们接我们来的。娘在一边只是笑。梁京天只好点点头答应着。
黄廷军说:两位老人来看看你,你不是没空回家吗,他们来看看你这个挣大钱的,跟着你享福来了。娘说:我们来看看就放心了。
李起瑞说:老梁,好好对待你的老人,这回接来了,你不兑现承诺,我们还会再把他们接来,告诉他们真相,还有你的孩子,你就看着办吧。
梁京天好久没回家了。他拉着一屁股债,没脸回家,但对老人,他觉得还是孝顺的。所以,一看见俩老人,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梁京天领着老人来到超市,指着超市,说:这就是我们的超市,里面是你们的儿媳妇,她正在忙着。说着,拿凳子让俩老人坐下。
俩老人看看超市,脸上都笑嘻嘻的。娘说:混的不赖啊,都有这么大的门市了。爹说:干了大半辈子了,中弄个自己的事了。
梁京天走进超市,去拿面包。李玉娥看见了,说:又干吗,才几点,就饿了,咹?
梁京天也不答话,拿着两个比较好的面包出来,递给爹和娘,说:先尝尝我们的面包。两位老人都咬了一口面包,点头说好吃。
李玉娥追出来,突见这情形,先怔住了,后又说:吆,这俩是谁啊?两老人看着李玉娥。
梁京天瞪一眼李玉娥,说:不认识了,这是咱爹咱娘。
李玉娥甩着手,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来了啊,好,来了好。
梁京天故意朝着李玉玉娥说:来了,晚上先住下。爹说:我们来看看,就回去吧。
梁京天看看天,说:回去还有七八十里路,天都快黑了,先住下再说吧。李玉娥捏一把梁京天,低声说:看我怎么和你算账。
晚上,梁京天把老人带到家里,专门给老人做饭。李玉娥还没回来。俩老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爹看看房子,说:还是多年前的房子,没再换个新的。
梁京天说:钱都投到超市了,哪有钱啊。娘说:你不是还弄着个厂子吗,怎么弄开门市了。梁京天说:厂子不挣钱,早卖了。
爹说:家里人都说,你在外挣大钱,也没见你的钱上哪了,还把厂子都卖了,干什么都不容易。
饭做好了,梁京天把饭菜端上来,让俩老人吃饭。娘说:刚子他妈呢,怎么还没回来吃饭。
梁京天说:甭管她,她不知道去哪吃去了,我们吃我们的。娘说:毛毛啊,你和媳妇没事吧?
梁京天指指饭菜,说:爹娘你们赶紧吃,我们没事,她就是那个臭脾气,你们甭理她。
正吃着饭,李玉娥回来了。娘马上站起来,说:还没吃吧,一块来吃饭。
李玉娥拉着脸,说:吃饭还能想着我啊,干活还差不多,挣钱不中用,吃饭倒好手。
娘讪讪地站着。梁京天把娘按在座位上,说:甭管她,不知又去那喝酒了,喝醉了说胡话。
李玉娥歪躺在一张三人沙发上,看着电视,嗑着瓜子。二位老人吃完饭,梁京天去洗碗筷,俩老人还坐在饭桌旁。
梁京天洗完碗筷,指着沙发,说:你们坐那里,看电视去。俩老人局促的坐在一张两人沙发上。家里就两张沙发。
梁京天拍拍李玉娥,说:你坐起来,我要坐下。李玉娥眼睛看着电视,哼道:找板凳坐去。
娘站起来,说:你坐这里吧。梁京天找个凳子,坐在一边,说:娘,你坐下吧。又指指李玉娥,说:你看你一个人占着个大沙发。
李玉娥把瓜子皮扔到茶几上,说:这就叫经济地位,你去挣钱去,挣了大钱来,你在家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
梁京天说:快看你的电视吧,嘴又开始胡哇哇了。
李玉娥一下坐起来,说:咋,我说说还不行了,守着老人,咱把理摆摆,你欠着一大屁股债,叫人撵的到处跑,还欠着我二十万,你怎么不说啊,咹,反过来,说我不懂事,谁撑着这个家啊。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梁京天说:别说了,守着老人,你来劲了咋的。
李玉娥挥着手,说:我说的是实情,叫老人听听,你这么多年到底干了些啥,老家里总觉得你在外挣大钱,我呸,你挣个狗屎,把家都快毁了,要不是我硬撑着,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爹说:毛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该着外面好多钱吗?
梁京天摆摆手,说:爹,没事,别听她胡咧咧,我怎么会欠着外债呢,有也是借了些小钱,办企业那有不欠钱的道理。
李玉娥冷笑道:听听,你们的大儿,真是个大忽悠,竟敢睁着眼说瞎话,好像我冤枉他一样,你们没见,他那个狼狈样啊,叫人撵着打,把车都叫人扣了,还是我报的警,才解放了他,我们现在过的啥日子啊,没见我们还住着我单位多年的破房子吗,人家都笑话我,怎么找了这么个败家子。
娘叹口气,好像还抹了把眼泪,说:好好的日子,怎么过成了这样,唉,叫人笑话。
梁京天憋着气,说:老人好歹来一趟,你这是故意叫老人添堵是不是,真真假假,胡说八道,你有完没完啊。
李玉娥啪一拍茶几,说:正好守着老人把话说清楚,不然,家里人老觉得我们有多少钱似的,有钱怎么不去孝敬老人啊,人家不笑话你吗,把话说清了,没钱就没钱,谁笑话谁啊。
爹咳了一声,说:原先不是弄着个厂子还干杀鸭,又干其他的,看来做买卖也不好干,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
李玉娥嗓门高了,说:挣不着钱不说,还浑身净毛病,干点活吧,要价钱,你当是钱那么好挣啊,挣钱不易,花钱还多了呢,孩子上大学,现在又读研究生,五六年花了十五六万,以后,孩子还要买房子结婚,那样不是大钱啊,你想都不想,还嫌我嘟嘟,你挣钱去啊,挣了大钱,我就不嘟嘟了。
爹叹口气,说: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日子还得好好过。梁京天说:我们钱还够花的,哪能一下子挣大钱啊,慢慢来吗。
李玉娥哼道:指着你,这个家早拉到了,拉到了也好,各人过各人的,谁也不打扰谁,那样还清气,省的像这样,看着还生气。
梁京天守着俩老人,只能憋着干生气,没法动粗也没法发火,他知道李玉娥就是看中这点,才埋汰他。如果换做平时,梁京天早掀翻桌子了。
晚上睡觉,俩老人睡在原本梁京天的床上。梁京天要到李玉娥的床上睡,被李玉娥赶出来。梁京天只能睡沙发。
第二天,俩老人吃过早饭,说啥也得走。
梁京天说:你们很少来城里,我陪着你们逛逛。爹说: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看着你俩的样,我们也难受,家里人还以为你在外混的好,有钱,谁知道你们,唉。
李玉娥又打电话叫梁京天去送货。梁京天没好气地说:你没见我忙着吗。李玉娥说:不就是陪着俩老人吗,送完货回来再陪着啊。
梁京天说:他们要回去,我送他们走。李玉娥马上说:好,抓紧送他们走,走了就清气,那你回来再说。
梁京天骂道:什么东西,我还不他们走了,让他俩住个十天半月的,好好伺候他们。李玉娥说:那好啊,你直接把他们当佛供起来吧,天天烧香磕头。
梁京天在送老人回家的路上,俩老人,特别是娘老是唉声叹气。梁京天说:我会好起来的,好起来,就常回家看你们,你们不用愁。
爹说:你那俩朋友说是你让他俩接我们去城里享福的,你朋友说假话了吧。梁京天正开着车,脚下踩了踩刹车,车猛地减了速度。
梁京天说:他俩啊,和你们开玩笑,别信他们的。娘说:看着那俩人挺好的。梁京天苦笑道:嗯,是好,好的我们快成一个头了。
也正是这次黄廷军他们把俩老人接来,以及李玉娥恶劣的表现,才使得梁京天下决心要把超市抵给黄廷军他们。以财产换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