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云逸已经醒了,见状就要冲过去,被中年虬髯客一把按住。低沉地说道:“别动。”
但小孩子哪知道眼前的凶险,也顾不了那么多,拼命地挣扎,脖子上青筋暴起,弄得草丛啪啪作响。
黑炭、矮小汉子和虎头虎脑的小孩慌忙一齐按住小哑巴的脚手,让他动弹不得。
云五伯家就住在桔树林上方,五人匍匐在草丛里远远地将院子看得清清楚楚。
鼠人还没有进院子,云五婶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一边用袖子擦拭云五伯脸上的血,一边心疼地问:“云朵她爹,这是怎么啦?”
一个黑铁盔甲鼠人一脚将云五婶踢开,“滚开。给我搜!”
赵秃子第一个冲进了屋子,其他鼠人也都拔出佩刀房前屋后一阵乱砍。
云逸等人虽然距院子三十几米远,听不太清楚那边说的是什么,但云逸却把云五婶的口型看得明明白白。他知道云五婶说了“云朵”的名字,云五婶还不知道云朵为了救自己已经被食人鹰叼走吧?
云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过去,去到院子里,站到母亲和云五婶身边去,不能让他们被鼠人欺负。
黑炭四人把小哑巴按得死死的。情急之下,云逸扭头就往右侧咬去,也不管咬的是什么,他只想挣脱了去到母亲身边。
“嘶!你怎么咬人呀?”虎头虎脑的小孩一下子松开了他右臂。但立马又被中年虬髯客牢牢按住,低声吼道:“不要出去,你过去有什么用?那边有一大群鼠人。”
鼠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了院子里,均朝黑铁盔甲鼠人摇头,示意没有发信天行者的踪迹。
“没有。”
“什么都没发现。”
……
“嗯,赵秃子,你不说看见他把逃犯带回来了吗?”黑铁盔甲鼠人问道。
“是啊!”赵秃子一脸坏笑地指着云五伯和云五婶,朝黑铁盔甲鼠人说道:“这二人就是逃犯。他们不是我们村的,我可以为大人作证。”
黑铁盔甲鼠人一愣,旋即明白了赵秃子的意思,嘿嘿地笑了起来。
砍几个人奴做替罪羊,不仅把差事交了还可以把脑袋拿回去邀功,这已是他们边防鼠人公开的秘密了。死人又不能说话,更不能展示异能,回城后还不是他们这些活着的鼠人说了算。更何况,还有赵秃子这个汉奸作证画押。
滥杀无辜人奴充数邀功,就连汉奸都深谙其道。
“来人。把这两个逃犯给我砍了。”黑铁盔甲鼠人手指云五伯和云五婶。
云五伯、云五婶和云逸母亲一下子给吓懵了,还以为是鼠人弄错了,连忙辩解道:“大人,我们就是这云家村的……”
云五伯和云五婶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鼠人一刀砍掉了脑袋。
云逸母亲被血溅了一脸,吓得晕了过去。平日里,她连杀只鸡够不敢,哪料得到鼠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头,而且就在她跟前杀的。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嘴巴还长得老大,似乎还在跟鼠人说:“我们不是逃犯,我们就是云家村的人。你们弄错了!”
可惜,没有谁能听见云五伯和云五婶的话了。甚至,连他们是谁都不重要了。
一个鼠人拖着血刀走过去,对准了云逸母亲又要砍。赵秃子赶紧叫停,一脸的谄媚,说道:“这个不是逃犯,大大的良民。”
黑铁盔甲鼠人不赖烦地挥了挥手。这些汉奸虽然窝囊胆小,但都是鼠人的耳目,能替鼠人解决不少麻烦。所以,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鼠人一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那个鼠人这才作罢,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两颗头颅,翻身上马去了。
赵秃子赶紧抱起昏迷的云逸母亲,紧紧跟在鼠人后面往外面走。他知道,虽然现在村子风平浪静,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但是,只要鼠人前脚一走,立刻就会有一群人冲出来把他踩成肉酱。
赵秃子见怀中眉眼紧闭的女子,小腹一热,心中多了几分窃喜,脚下步子也快了许多。
黑炭等三人已松开了小哑巴,但他左手仍牢牢被中年虬髯客拽住,急得像一只地板上被曝晒的大虾,弓起身子对虬髯客又踢又抓,嘴里还咿咿呀呀直嚷嚷。
“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下,你这般毛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啊、啊、啊……”
云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两手在地上使劲地拍打,草屑乱飞。他怎么也不相信云五伯和云五婶就这么没了。他还没有告诉他们,云朵被食人鹰猎走了呢。
豆大的眼泪簌簌地滑了下来,云逸把头埋在土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自己怎么就不早点把云朵的消息告诉他们呢?
云逸发不出声,涕泪俱下,挥起拳头不住地往土里冲。
墨羽眼眶也是红红的,嘴角一丝怜惜,轻轻抚拍着云逸的肩膀,哽咽道:“不哭,不哭。”
没告诉他们也好,省得云五伯和云五婶走得不安心,云逸转念又想。
渐渐地,云逸心情平复下来了,吐了一口气,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抬起头,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瞪着中年虬髯客,怒火中烧。
“被杀的那两人是你父母吗?”中年虬髯客小心翼翼地问。
云逸摇了摇头。
中年虬髯客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尚有挽救的余地。小哑巴刚刚拼命救了自己,那两个村民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送了性命,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去面对,承担自己该负的责任。
“被抓走的那个女人是你亲人?”
云逸点头如捣蒜。他抓起中年虬髯客的手,迅速地在其手心写了个“娘”字。
“孩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回你母亲的。”中年虬髯客盯着小哑巴真诚地说道,“这是我儿子,叫墨羽。你带着他去找些乡亲把两位冤死的村民葬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你母亲。”
“爹”,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有些不情愿。
“墨羽,你就跟……”中年虬髯客本要说“小哑巴”的,但又觉得很不礼貌。别人救了自己一命,居然还不知道别人姓名,有些尴尬地望着云逸。
云逸轻轻地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云逸”,中年虬髯客有些诧异,没料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名字,还是一个聋哑人。
“我叫墨铁心。这位是谷德志。”墨铁心指着那位矮小的汉子介绍说。
“他叫曲青山。”墨铁心说的是黑炭,“我们都是天行者。”
“墨者森林的天行者。”墨铁心又补充了一句。躬身向云逸行礼,道:“墨铁心谢过小友救命之恩。”
“墨羽,我们去救云逸的母亲,带上你多有不便。你先跟着云逸在村子里,事成后我们再来接你。”
“替我照顾好墨羽。”说罢,墨铁心带上谷德志和曲青山追出了桔树林。
三人远远地跟在鼠人队伍的后面。到了村口,鼠人们全都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只留下了点头哈腰的汉奸赵秃子。
赵秃子心里乐开了花,嘴里不停地咽口水。四下望去,夕阳下唯见树影绰绰,广阔的田野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料想那些村民此刻还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吧。
赵秃子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口哨,心里乐开了花,抱起云逸母亲就往麦田里钻。
墨铁心三人追过来的时候,赵秃子已经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个花裤衩了,一边毛手毛脚地去解云逸母亲的衣裳,一边色眯眯地说道:“大妹子,哥哥终于抓住你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