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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一年,那个她

苏晴出生于浙江沿海一座城市,是城里人。父亲做生意,母亲是当地中学老师,相比成朗,苏晴家境算相当优渥了。家里就这么一位小公主,也难怪父母像珍珠一样捧在手心里。

从出生到高一,苏晴的生活基本没什么波澜,可谓家庭幸福,生活顺遂。但高一快结束时,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苏晴的父亲苏华阳留下一封信便不知所踪了。根据信中所述,苏华阳被同窗好友加生意伙伴坑了不小一笔钱,他誓言要追债到底,信末,苏华阳反复强调自己很快就能回家,让苏晴的母亲沈明芳不要担心,并三番五次叮嘱她一定要安心工作,照顾好女儿和居住在老家的母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乌云压顶,苏家的天仿佛瞬间塌了一半,摇摇欲坠。沈明芳端着那封信不知哭了多少次,泪水让那张本来崭新的信纸起了很多褶皱,她对苏华阳一走了之的做法始终无法理解。

苏家和沈家是世交,苏华阳和沈明芳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两人都在上海读的大学,苏华阳学的土木,沈明芳则是师范,毕业后,沈明芳如愿做了人民教师,苏华阳也被分配在机关单位,随后他们结婚生子,一切都顺风顺水,顺其自然。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下海风潮此起彼伏,风起云涌,为了给沈明芳和孩子更好的生活,苏华阳决心出去闯一闯。对于丈夫的决定,沈明芳一直都保持谨慎的支持态度。

“真诚是最高明的投资,不管做哪一行,我觉得本质上都是四个字,为人处事。”这是沈明芳那晚最后一句总结的话,也是苏华阳印象最深最受益的话。看来人民教师还是很有水平的。

苏华阳是土木出身,但他一路做的生意却和自己的专业不怎么搭边。他先后贩卖过蔬菜海鲜,倒卖过衣服,经营过五金,合开过饭店,最后落脚在医疗器械上,总之,他这么多年着实没少折腾,不过话说回来,人要想有机会大变样,就得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多折腾,你仔细琢磨下福布斯榜上那些大佬们,个顶个都是胆大心细,敢于且善于折腾的主儿。

多年风餐露宿,俯首作揖,总算是没白折腾,苏华阳的医疗器械公司开始做的有声有色,慢慢站稳了脚跟。不过苏华阳有点心生退意了,江湖上多年的奔波操劳,他愈发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人前风光显贵,人后几多辛酸泪”可能是对生意人的真实写照,生意场就如同天气,每天变幻莫测,让人总是精神紧绷,如履薄冰。

当然,对家人的亏欠是核心因素,尤其苏晴过13岁生日那次,还没等到女儿许愿吹灭蜡烛,他就匆匆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了,尽管沈明芳知书达礼,苏晴也懂事乖巧,但愈是如此,苏华阳越觉得心有惭愧,回想这么多年,也过了再折腾的年岁,也该远离統籌交錯,回归素食田园,享受下天伦之乐了。

慢慢地,苏华阳淡出了公司核心领导层,自有股份也有意识的稀释变现,大七位数得存款,他觉得足以让妻儿老小有个不错的生活水准了。这也许是中国人的共同点,绝大多数人的奋斗初衷和落脚点都是自己最深爱的那个或那些人。

当张文彪在酒桌上言明来意时,苏华阳本能的反应是拒绝,虽然两人是发小,有玩尿泥长大的交情,也曾是同窗及一起奋斗的伙伴,但多年阅历表明,再深的情谊,只要掺杂经济因素,都有变成形同陌路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起初,苏华阳只想意思一下,同意拿出几万块救救急。但张文彪声泪俱下那一跪还是让苏华阳心中一惊,因为多年前,张文彪也在苏华阳面前跪过一次。当年在广州,因为生意纠葛,张文彪和苏华阳曾被人雇凶追杀,正是张文彪伴随着声嘶力竭的那一跪保全了两人性命,但张文彪后背还是被砍了一刀,直到现在都留有很深的疤痕。张文彪太了解苏华阳了,当他哭着拿出欠条发毒誓时,苏华阳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击溃了。

这次事情给了苏华阳深入骨髓的教训:关于借钱,要有两个方面的考量,一是借出的额度是否属于自身承受范围,如果不是,千万不能借,因为借出的钱很有可能回不来;二是要有情谊终结的心理准备,只要借出的钱没回音,再深的交情都会蒙上一层灰,直至土崩瓦解。

恰如《裸婚时代》所言,“钱难挣,屎难吃”算是当今社会最现实的写照,那些宁愿降低自家生活质量也愿意出手借钱的人,真的堪比圣人先贤,而那些借钱不还甚至装傻充愣的人,简直丧尽天良,必遭天谴!

看到这里,你也许能够理解了苏华阳的做法,男人有时真的很难,也很容易活在教条式的桎梏枷锁中,总之,男人的心底总有一些无法言说的痛。

苏华阳的出走不仅让沈明芳陷入阴霾,也严重影响了苏晴的学业。沈明芳始终没有将信中的内容告诉苏晴,只说爸爸因为生意上的事要出趟远门,可能暂时回不来,要苏晴不要分心,安心上课。苏晴不是三岁小孩,直觉告诉她,爸爸肯定出大事了,妈妈越是轻描淡写,苏晴反而越不踏实。她心里一度有过很不好的揣测,难道父母离婚了?还是爸爸犯法被抓到监狱了?她每次一琢磨这些都脊背发凉,却也忍不住胡思乱想,长此以往,苏晴的成绩下滑的很明显。

苏晴是个极其聪明好学的女生,一般模考都不出年纪前十名,如果不是家中变故,考个985名校简直囊中小菜。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如果”,晴朗cp便也无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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