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开着，宋归与猫着腰打开门，沙发上的两人就齐齐的看过来，她顶着压力换好拖鞋。
…
“晚回来了半个小时。”林殊指了指墙上的钟。
宋归与尴尬的从包里拿出电脑：“去修了下电脑。”
幸亏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喷了点香水，盖住了身上的烟酒味。
“行了，快去洗洗睡吧，马上十二点了。”林殊疲惫的叹了口气，真拿这丫头没办法，有的时候她太过独立了。
宋朝年在一旁，腿上瘫着报纸，手搭在林殊的肩头时不时地帮她按摩。
宋归与如得大赦，快步走回房间。
客厅里的灯暗了几许。
“应院长帮忙预约的那个病人很棘手吗？”
“有点，双重人格。”
房门紧闭的宋归与自然是没听到这段对话。
“什么！然后呢然后呢！”任樱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黑暗中两只眼睛放着光，本来熬夜还有些困，现在是精神抖擞，让她现在做一篇高级英语阅读说不定都能全对。
王栗桦也被宋归与的几句话炸了出来：“wokwokwokwok！所以你们现在在一起了？？”
所以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没有吧，宋归与坐在温暖的被窝里，手机放在膝盖上。应上方只是对她说了“你今天很好看”，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到家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也没再发来消息。
他也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宋归与有些想不明白了。
“没有…我都不知道明天怎么面对他了……”宋归与揪着睡衣上毛茸茸的球球。
群里静默一片。
几分钟后任樱发来一条长语音。
宋归与戴好耳机点开语音条。
“告白的又不是你，你慌什么，咱有点出息行吗？免费的补课不去就是亏了！人家还管饭呢！我跟你说，姐妹，他要是跟你说在一起，你就答应呗，反正你也喜欢他。他要是不说，你也就当没这回事儿，这就是渣男行为，别往心里去，但如果他不说在一起还要跟你拉拉小手啊亲亲小嘴啊，没名分咱这种事儿就不跟他做，毕竟在他们那种富二代圈子也不稀奇。”
宋归与努力憋笑，她怎么从任樱这番话里听出了东北大碴子味儿呢，怪好玩的。
“我感觉应上方不像这种人，你看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理过谁啊，人家送的情书他收都不收。”王栗桦想着他们班一女生给应上方送情书，几次都没送到手。
“人不可貌相啊！那他那个之前的绯闻女友秦盼怎么说？”任樱反驳道。
“话说…今天秦盼就在那个局上，谭迦也在…”
这是什么修罗场？？闺蜜二人同时发出惊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你能平安到家真是幸运…”任樱发出一声感叹。
她脑海中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完全想象不出宋归与给她们描述的可以用其乐融融来形容的画面。
“可能是应上方比较谨慎吧，毕竟你们两个差距有点大，如果要把你带到他的世界里去的话他需要认真考虑，你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王栗桦来安慰她。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宋归与一直到凌晨两点都没睡着，有些困意，眼皮打架，大脑却清醒得很，心脏的跳动在黑暗中也异常清晰。
完蛋了呀，明天顶着大黑眼圈怎么见他啊！她懊恼的翻了个身，蹭着枕头，头发糊了一脸。
不过应上方连她几天没洗澡洗头的样子都见过了，这种级别的应该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宋归与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今晚的一幕幕。
不真实到像电影，像梦。
宋归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同理心很强的人，爱多管闲事，长这么大她管的闲事为别人出的头不少，当过老好人也被碰瓷过。其实她不算是一个很勇敢很坚强的人，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很多时候会想要退缩和视而不见，但更多的时候，情感会战胜理性。
所以她很多时候会做一些上头和不理智的事情。
比如现在。
“你睡了吗？”
“还没有。”
应上方其实睡了，但他的睡眠一向很浅，手机忘记静音，所以被震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睡意，有些沙哑。
果然人家说不要深夜做决定是对的，因为那个时候脑子会不清醒。
“怎么啦？”其实应上方大概能猜到这么晚了这丫头还不睡，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有点后悔晚上那句话，是他冲动了。
“没什么！明天见！”宋归与用残存的理智赶快结束对话。
“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应上方问。
说什么？宋归与又气又笑，是他说的喜欢，怎么撩完就跑，那之后的叫什么？暧昧吗？
难道这就是任樱所说的渣男？
“没有啊，没什么话要说的。”
应上方听着，她的声音很有磁性，此刻的语气是倔强的。
“那明天乖乖来上课，晚安。”
宋归与没有回复，气鼓鼓地想我才不要跟你晚安。
月色清明，应上方等了她几分钟的回复，期间点进她的朋友圈，半年可见，大概就是活力满满的漂亮女高中生日常。他睡不着了，披了个外套走到庭院看月亮。
奶奶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异常的呢？
是在他妈妈的葬礼上他没掉一滴眼泪，还是在桐姨询问他为何半夜在花园里散步他却矢口否认的时候。
还年幼的应上方说：“我昨天一直在房间睡觉啊。”
奶奶当时放下手里的期刊，温柔的拉他入怀，抚摸着他的头同他说：“或许是桐姨看错了。”
他总是会丢失某一小片段的记忆，或者在别人的描述下性情大变。
从那时起，应上方知晓了自己的不对劲。
一直进行的心理治疗直到他上次回国才中断，而奶奶给他新找的那个ACI心理医生林殊。
他私下找人查了一下，履历非常优秀，在国内也很有知名度。
但她的女儿，是宋归与。
该怎么办呢，是喜欢的，他是喜欢宋归与的，喜欢到能在乌压压一片的操场上一眼找到她，喜欢到能为了她跟谭迦闹僵，喜欢到带她回家。
但他又不敢太喜欢，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她。
“上方，是时候打起精神再面对了。”
不知何时，奶奶出现在他身后。
应上方沉默片刻，最终是下定决心，他说：“好。”
孤独的月亮还在散发清晖，孤独的人此刻还在孤独。
同样的一轮月亮，两个不同的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