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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扶朕起来。”欧阳连城声音虽虚弱,帝王的威严却不减半分。

无情愣了愣,随即依命将他扶坐了起来,而后又在他背后放了一个软垫。

“皇上,你身子虚,该躺着休养比较好。”无殇看着他那张形如枯槁的憔悴容颜,以及瘦骨嶙峋的纤弱身躯,一时间心痛得又欲落下泪来。

欧阳连城面无表情地看了无殇与无情二人一眼,随即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隐瞒了朕什么事?”

二人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没……没有,皇上,属下怎么敢有事瞒着皇上?”

“没有么?”欧阳连城冷哼一声,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酷寒的冰霜。“无殇,无情,你们两个如果想让朕死不瞑目的话,那就继续瞒着吧!”

“皇上,我们……”无殇与无情互看一眼,知道皇上怕是将他二人刚才的对话都已听了去,心底却仍在挣扎迟疑着究竟该不该坦白一切。

欧阳连城神色一凛,猛地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说!”

无情咬了咬牙,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或许他早已不愿意看着皇上那么痛苦,看了看无殇,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水蓝色缎面的香囊来。

“皇上,你先看看这个吧。”说着,他将香囊递到了欧阳连城面前。

香囊正面上那株用十字绣绣出来的没药映入眼帘,欧阳连城浑身忍不住一颤,大脑中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世间百病皆有法,无药可医是相思……大脑中刚才一闪而过的是这句话么?

欧阳连城一把抢过香囊,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下面坠着的金丝线编制而成的“福”字型中国结,那反面绣着的四个娟秀楷字“心醉清风”,都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到他止不住地心痛。

香囊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慌忙打开香囊拿了出来,却是一枚质地温润柔滑,雕工旷世卓绝的环形玉珏。

玉珏正面雕有精美的龙形花纹,反面刻着“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以及“逐心”二字。

“逐心,逐心……”欧阳连城喃喃低语,再看着香囊背面的“心醉清风”四个字,耳边蓦地似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鱼儿哥,你的龙玦上面刻着‘逐心’,我的凤玦上面则刻着‘随风’!心随风,风逐心,心风相随,永不分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便是我将它送给你的用意!鱼儿哥,这队龙凤玉珏我们一人一个,你要仔细收好了,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若是你弄丢了,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哦!”

“鱼儿哥,你的情有多深,你的爱有多深,我全都知道,因为我也如你一样深深地爱着你!如果失去你,我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失去意义,我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只是一个陌生人,此生将了无生趣!”

“鱼儿哥,任何人都可以伤我,唯独你不可以,知道吗?”

“心儿!”欧阳连城蓦地喊了一声,大脑中似乎有无数的画面飞速闪过,快得让他都来不及抓住。

“无情,快点告诉我,我究竟遗忘了什么?”他脸色苍白如雪,喉咙一瞬间疼得发痒,右手握拳用力抵在自己的唇边,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可胸膛仍旧压抑不住地剧烈起伏着,嘴角没一会儿便溢出点点猩红的血丝来。

“皇上!”无情与无殇一惊,忙伸手去帮他擦拭。

“先别管这个!”欧阳连城阻止二人的动作,随即扬起手中的香囊和龙珏,急急问道,“无情,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心儿送给我的?快啊,快告诉我一切,不许你有任何隐瞒!”

“是的,皇上。”无情点了点头,“皇上,这两样东西的确是欧阳小姐送给你的,而你却因为吃了忘情丹而忘记了与她之间曾有过的那段浓浓深情。”

顿了顿,无情随即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据实而详细地娓娓道来。

听完一切,欧阳连城不觉间已是泪如雨下,心痛如绞。那些被迫遗忘的记忆在他的脑中一点一点地开始复苏,直到清晰地记起所有与欧阳笑心有关的事情。

“心……”他才刚张嘴,一口鲜血却是先一步吐了出来。眼前一黑,一头便从龙床上栽了下来。

“皇上!”无殇惊呼一声,幸而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皇上,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欧阳连城却恍若未闻,枯瘦如柴的十指用力抓住无殇的胳膊,声若啼血般的问道:“无殇,我的心儿她……她真的死了吗?你说呀,快点说呀,到底是不是?”

无殇心中抽疼抽疼,好想说没有,然而事实不由人,这样的事他又如何欺骗得了?

“皇上,欧阳小姐五年前便已经不在了……”

“不!我不信,心儿怎么会死呢?我不惜舍弃一切只为保住她的命,她又怎么会死?”欧阳连城悲痛欲绝的泪水在他苍白俊美的脸上疯狂蔓延,胸口一痛,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咳咳……无殇,你肯定是在骗我……咳咳……还有无情也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说着,他一把将无殇推开,他的身体那般羸弱,然而他此刻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无殇一个不慎便被他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

“皇上,我们怎敢骗你?”无殇悲凉地闭了闭眼,极力隐忍着眼中的泪意,哽声说道,“皇上,我们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其实也一样不愿意接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力改变。”

“这真的是事实么?心儿她真的离开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么?”

欧阳连城身子一瞬间瘫软了下来,往昔那双流光溢彩的紫色瞳眸失了梦幻般神秘魅惑的迷人光泽,而变得空洞一片,形如枯槁的惨白容颜上更是泛着浓浓的死气。

嘴角的血迹潺潺而下,他却恍若未觉,一颗痛得不能再痛的心支撑着他再次爬坐了起来。空洞得仿似失去了灵魂般的双眼定定看着无殇,此刻他忘了自己是帝王是主子,而就像是一个可怜的无能者一般,紧紧抓着无殇的手臂,哑声哀求道:“带我回盛祈,现在就带我回去,我要去找我的心儿,快啊,快点带我回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他差点就要跪下来朝他磕头。

无殇心痛不已,一把将神智变得有些不太清楚的欧阳连城抱住,悲声说道:“皇上,海上风浪很大,眼下不宜行船,等风浪停下来,我们再带你回盛祈国好不好?”

“不,不好,我就要现在回去!”欧阳连城执意坚持,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他弯着嘴角,面上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痴笑。“快走吧,心儿还等着我呢,回去晚了她会生我气的!”

曜王府书房内。

一身艳红色华服锦袍的皇甫辰曜斜倚在檀木桌旁,一手轻敲着桌面,一手摩挲着白玉茶杯,神情看似慵懒,然而那紧皱成川的双眉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相当不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茶杯,抬头看向檀桌对面立着的惊风和惊玄,怒声斥问道:“你们几个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都三天时间了,居然还找不到一丁点儿有关王妃的消息?还有本王的三千麒麟军都是吃白饭的么?”

“王爷,属下们无能,还请王爷降罪!”惊风与惊玄单膝跪于地上,低垂着脑袋等着领罚。

“降罪降罪!降罪有个屁用?本王要的是王妃,要的是你们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她,明白吗?”皇甫辰曜重重地拍着桌子,一脸的烦躁和愤怒。“都起来吧,继续给本王去找!就是掘地三尺将整个盛都翻过来,也要将王妃给本王找出来!”

“是,属下们领命!”

惊风惊玄二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很是惧怕王爷发怒的模样,但比起之前王爷以为王妃死时的那副失魂失魄的冷绝模样,他们倒宁愿看着王爷发怒,因为这样的王爷更鲜活,更有人的气息。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帮属下,一天找不到王妃,一天就得战战兢兢地挨训挨批。

哎,王妃啊王妃,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呢?再找不到你的话,我们迟早要被王爷的怒火给烧死!

惊风与惊玄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只求老天能保佑他们早点找到王妃。偷偷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王爷,而后再次振奋起精神欲退下。

“慢着!”皇甫辰曜猛地叫住他们。

“王爷还有何事?”二人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皇甫辰曜,等着他的吩咐。

皇甫辰曜蹙了蹙眉,冷着脸沉声问道:“那件事查出结果了吗?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本王的卧室里面来做手脚?”

“呃,这个……”惊风暗自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冷汗又开始“兹兹”地往外冒,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敢说。

见他这副温温吞吞的样子,皇甫辰曜更来气,神色陡地一凛,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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