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召她们过来已经许久了,将这几日里,她们的进程回禀过后,这暗室内便没了声音。这单腿跪着也跪了半个时辰了,空气便这样凝住了许久。沈蕊坐于方桌之前,一手撑着脸歪着头,细细回忆起了前些日子的事儿,当时便梳理了王府里的人。但到如今已过了月余竟没查出半点音讯,连那些书信何处去了都没查出来。
“废物!”忽的沈蕊平静的脸上有了神情,沈蕊撑着脸的手突然放开,一伸手将紫檀雕花四方桌上鹿洲窑白瓷茶具一应扫下地面,碎瓷与茶水四溅立即洒了一地,那跪着的黑衣众人,有人被瓷片飞溅划伤了也没动分毫,沈蕊骂了废物,也无人敢言语,一句王爷息怒都不敢有。沈蕊拂袖甩了茶具,见着满地的碎片,怒气全是消了些。前些日子,派了些人去沈一念府里打探,可这群不中用的东西还被拿进了廷尉诏狱,话说回来这廷尉府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王爷,‘一’求见”进来一黑衣人单膝跪下抱手道,语气带着些小心。王爷近一年,性情大变,不得不小心着些。
沈蕊听闻脸上的神情有所和缓,只叫地上跪着的一众黑衣人去领罚,微微理了衣袍便出去了,刚进来的黑衣人自然跟于身后。
沈蕊出了暗室,便是后花园,只是这花园里除了假山奇石便是一颗又一颗上好的槭树。隐在假山上的石门合上,沈蕊一转头便见假山下候着与一众黑衣人装扮无二蒙着面只露眼睛的女子,秋风飒飒隐约还能闻见些血腥味。
那人见沈蕊来了,忙行了礼唤了一声王爷。
“可办妥了?”沈蕊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雕七羽凰暖玉扳指,一个眼神也不曾施舍给那黑衣人。
“回禀王爷,事已成,她身上无半点对王爷不利的东西”女人的声音清冷不带仍何感情。
沈蕊听闻,拂袖便往大堂去,身后黑衣人自然消失了。
另一面,沈一念瞧着刚收到的信若有若所思。一月前侍御史陆琳黎被女帝秘密派往赤城,前几日回京途中却招匪祸,摔落山崖,生死不明。如今才找着,已卒,死相极惨,押送的人好在没与她一道如今也快到京城了,这个自是不提。
“王爷,陈侍御史求见”周琉来报。
“请”沈一念坐于大堂内,只等周琉将人引来。
陈泽玥拱手行礼,两人也算同僚,陈泽玥倒不必行大礼。
“免礼,坐。陈大人这个时辰来找本王有何要事?”如今才是用过晚食的时间,这陈泽玥怎么就登门了。
“这陆侍御史已卒,身上信物全无。如今全是人证物证均不在,宣王一事怕是会不了了之”陈泽玥面露忧色。如今女帝年事已高,却仍未立太女。因着其它皇女还小朝中大臣左不过分为三两拨,或支持宣王,或支持宜王,或仍左右摇摆不站队的。支持两王的,虽明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谁是谁的人已是心照不宣了。陈泽玥便是沈一念一派的。
“哦?这倒无事,本王自有安排”沈蕊以为陆琳黎死了便无事了吗。因着陈泽玥的上报,本性直的御史大夫王真一早便到女帝那参了沈蕊一本,因着证据不足但王真又是老臣不好驳斥,女帝便安排下去了,她倒不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陈泽玥在王府里逗留了许久才回府。
次日早朝,沈一念便多了一个任务,带兵将那山匪剿了。初听闻朝臣外出死于山匪之手,女帝颇为震怒,凤梧自她登基以来便是一幅祥和的景象,边境无大战,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从不曾想着境内竟有如此悍匪,还是在与盛京只隔一郡的清郡内,便派了一小将军带兵,长史刘汝素监战的。可才出口,便有御史将前日刘汝素之女在闹市内纵马伤人还惊了沈一念的事一上报,因着也无他人受伤,沈一念又将人打了个半残这事因丞相苏忠孝力保,刘汝素只以教女无方之罪,停职半月罚俸禄半年揭过了。沈一念自请去剿匪,沈蕊与一帮臣子倒是提出了不妥,可御史大夫力驳,半响后,朝臣无异议,女帝便也允了,沈一念想的便是,陆琳黎不可能不留下些什么,她需亲自去看一看。
于淳如今还在飞花坊内,因着他不适,唤了裴翎飘雪来在飞花坊内便于照顾,沈一念便没带他回来。金子和刘氏那,沈一念仿于了淳的笔迹去了书信,对外又找了由头,如于淳生了病不许人探望派人将夕霞院封了,金子与刘氏两个内宅男子自然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好在他们也没什么动静。
另一面南宫玉容几日里也并未见着沈一念。想想王爷的态度,南宫玉容头一次觉得心虚,本想冤枉于淳的事情也顾不上计较了。去了书信到南宫府内,给他的叔父,他爹爹乃妾室他不可称为父亲只得称叔父,王爷也不知怎么的似乎对于淳上了心,虽然他恨得银牙都险些咬碎了,可是有些事需得备一备,再将沈一念的心赢回来。
再说沈蕊,换了夜行衣沈蕊便悄悄出了城,沈蕊总觉得沈一念许是猜到了什么。那信件想必与沈一念有关,沈一念要到那清风郡去剿匪,既阻止不了沈一念去那便只能让她回不来了,本也不想要她性命,可这个人总是那么碍眼。有沈一念在,她登大位的可能便少了许多,不登大位,她永远也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个人。于京城之中不便下手,在外总是有时机,况是那恶匪,刀剑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