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拿着小锄头在海棠树下刨坑,嘴里嘀嘀咕咕:“一个大男人学什么黛玉葬花,通草木之灵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心疼花花草草的也该是我不是你啊。”
“咳咳。”
辞镜闻声扭头看了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吭哧吭哧刨坑挖土。
“喂,你干活这么慢,一点效率都没有,小爷还要供你白吃白喝,你好意思吗?”杼岩走近,雪白的袍子靠在树干上,抱臂看着她。
“这位大哥,你行你上啊。我都这么费劲吧啦了,你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辞镜翻白眼。
“……”杼岩沉默,靠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在耳边指指点点,辞镜乐得清静,也没搭理他,把他当成一团好看的空气。
过了会儿,这大爷张开了他的尊口,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想教训你的时候总不能一直‘喂’来‘喂’去,显得毫无气势。”
辞镜:“?”
你问我名字竟然是为了骂我的时候显得有气势?行吧,行吧,寄人篱下就是这么的能屈能伸。
“辞……此事说来话长,我的姓名历经波折,现在单名一个‘镜’字,随便你怎么叫都好。”辞镜随口道。
“哪个‘镜’?”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辞镜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挖好啦,我去拿扫帚扫一下花瓣。”
突然,杼岩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辞镜被迫又转回来,正对着他。
然后就见这张惨绝人寰的脸一点点与自己拉近,近到只剩下一个指缝的距离。
“你……你干嘛?”辞镜紧张得舌头打结,眼皮颤啊颤。
杼岩握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眉头轻蹙,“别动。”
辞镜真的不敢动了,她一边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边却又忍不住细看这张被上天仔细雕琢过的脸。
“我照照。”杼岩轻声说。
“照、照什么?”辞镜声音发虚。
杼岩粲然一笑,语气带了点逗弄:“照照我家的镜子,看看能否‘正衣冠、知兴替、明得失’。”
辞镜反应过来,手上使劲儿把他推开,却遮不住脸上迅速漫过的脂红。
“诶,别费事了。你用意念把地上的花瓣收起来就好了,不用扫。”杼岩在后面笑着叫她。
辞镜嘴上没搭理他,心里也不想搭理他,但又忍不住按照他说的做。
是以,院中的花瓣果然像长了眼睛手脚一般迅速聚集,如泉水般灌入土坑。
“看,小爷说得没错吧。”杼岩乐呵呵地朝她靠过来。
辞镜往旁边迈出一步,站定。
杼岩又故意靠过去,辞镜接着往旁边挪。
“你生气了?”杼岩歪头瞧她,“不至于吧,我就照照。”
你就照照?照你个大头鬼啊照!长得好看了不起吗?本公主的心都快被你照出来了还照!
辞镜自以为长得还算不错,虽然现在素面朝天,但清纯美好,也算是个绝色佳人。她决定让“顶级纨绔”也体会一下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于是便仰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不善:“那你也给我照照?”
杼岩眼睛瞪大一圈,而后憋不住笑,指了指自己的脸,“来,小爷今天大发慈悲,就让你照回去。”
二人动作同步,双双往前凑近。
“哇塞!哇塞哇塞!哇塞哇塞哇塞!”阿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拱门口,兴奋得两眼放光,小手拍得噼啪响。
二人骤然分开,双双退出一丈远。
“哥哥!”小家伙蹬着腿跑过来,“你刚才是要亲嫂嫂吗?”
辞镜弯腰捡起地上的铲子,三两下把土埋上,动作快出重影,做完后又立刻站起来挺直腰板,“那个,你们忙,我去换身衣服。”
她急匆匆跑出拱门,心脏扑通扑通,堪比跑马拉松。
阿晋肉乎乎地黏在杼岩腿边,“哥哥哥哥,是不是嘛?”
“不是。”
“那你们刚刚是在干嘛呢?”阿晋失望地问。
“哥哥刚刚在扮演‘照妖镜’。”杼岩眼神往门口瞥过,声音含笑,“能把妖怪照出原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