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曹斌使劲揉着鼻子,用力支撑起沉重的眼皮。
阳光穿透拉开了窗帘敞开的窗子,形成一道光柱,倾斜在空间里。
居小妹微黑的笑脸,浮现在散发着红色的光柱上,红润的象是秋日成熟的苹果。
“清怡!”
曹斌混沌的大脑像是轰的冲过一道清泉,所有的神经立刻恢复了活力,笑意在睁大的眼底层层上浮。
松开手里用来搔扰曹斌鼻子的发梢,多了些娇羞的居小妹,脸色红彤彤的愈发娇艳。
“快起来了!纳兰伯伯晨练都快回来了。”
“你拉我,你要不拉我就不起来。”曹斌突然伸手攥住了小妹的手,笑的贼兮兮的。
似乎不情不愿拖着睡在客厅沙发上的曹斌坐起,居小妹挣脱被曹斌攥着的双手,侧过脸去,抬手撩着根本没有散落发丝的额头。
“毛巾,牙刷都给你摆在卫生间洗漱台上了,你快去洗脸刷牙。
我煮了点粥,酒喝多了,喝点粥对胃好。”
老严珍藏了十年的陈年五粮液,真是好酒!
好酒也要看是谁喝,和谁喝。
给到萧家老大,郑君耀,大王那样的酒漏子,兴许被几个人抢着三两口就给喝光了。
昨夜面对老严和萧鸿轩摆出的阵势,一直被母亲和姐姐管的严,不许喝酒的曹斌,一时如饮仙露,一时像是在吞咽穿肠的毒药,精神和弓弦一样,扯开后猛地放手,碰,就松弛下来,反反复复被折磨的几近断裂。
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
“我的酒量还不错也!”
二斤酒,也就是真是好酒,都灌进不知酒味的曹斌肚子太可惜,老严和萧鸿轩才只灌了曹斌一斤的酒。
昨晚上,三杯酒过去,老严超越了原型人物扮演着居小妹父亲的角色;
居小妹大哥最亲密的兄弟,萧鸿轩则完美的复制出小黑子混不吝的形象。
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把初次登门的毛脚女婿方方面面都来了次审核。
当然,对自家的闺女,绝不吝于赞美之词,九天的仙女也差了三分,奔月的嫦娥稍逊一筹。
见女儿看的有趣,咯咯笑个不停,正是心思敏感的周蜜不忍心打断女儿享受洋溢着大家庭温馨的欢乐,也一直抱着女儿陪坐在不时羞红了脸的居小妹身边。
打打闹闹三个月的一对小冤家,竟然被无良的一老一少把隔在两人中间薄薄的那层窗户纸先是捅破,接着斯斯拉拉扯得絮絮缕缕,最后逼着有酒遮脸壮胆的曹斌单膝下跪向居小妹求爱,算是一把火把窗户纸烧了个干净。
“斌子,好了吗!
伯伯等你吃饭呢,快点。”
小妹语气严厉的招呼声,生疏里掩不住藏着的关切。
“你小子有福了,小妹熬的皮蛋瘦肉粥可是一绝。
我得多喝点,以后想喝就要到你们老曹家才能喝到了。”
一大早,在饭桌上老严就又开始调侃起憨小子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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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斌眼里的这个早上,城市道路顺畅的如同山顶向下流淌的溪流,碧蓝天幕上低垂的雪白的云朵,探出手就能曳下一片。
卡宴在车流里象山间跳跃奔行的小鹿,自在欣喜,踏准了每一个落脚的山岩,急停,起步,刷的跃出。
“斌子,不着急,慢点。”居小妹多了柔媚少了娇蛮的语声被开车的曹斌听着,眉眼绽出了朵向阳的花。
降下了车速,曹斌眼睛的余光抚摸着近在咫尺的爱人,逃离有个老严唠唠叨叨打趣的小楼,曹斌把自己回古城后从纳兰家开走的猛禽又留了下来,抢过了卡宴的钥匙,大着胆子把面带嗔怒的小妹抱上了卡宴的副驾驶座。
昨夜也曾捉了小妹的手,把有一斤酒打底,厚着脸皮在人前才说得出的甜言和蜜语,车轱辘似的从嘴里滚落。
方才再次捉了小妹的手,还揽上了纤柔的细腰,脸贴着脸,鼻息可闻,曹斌被幸福狠狠撞了。
“雨欣,昨晚上你和三哥聊了些什么!?”
小妹和三哥他们煮酒夜谈,曹斌也想听听,肠胃里酒在发烧,昏然的脑子勾引着眼皮重如山岳,听了开头的两句,就倒在沙发上酣然入睡。
居小妹主动把手搭在曹斌的手上,语气诚挚的说道;
“斌子,其实你最应该听听三哥昨夜说的话。”
沐浴春风,却被一叶障目不见春光,昨夜被萧三哥揭开了遮眼的那片叶子,居小妹有过一番反思。
曹斌是我的良人吗!?
三哥攥着拳头轻敲着胸口偷偷问的话,在你这里,斌子和别人有多少不同?
纳兰伯伯眨着眼,记载岁月的长长寿星眉挑啊挑,低声询问,小妹的心思自己懂吗?
居小妹第一次直面自己真实的内心。
哦!原来是这样,自己竟是一直都在享受着斌子的追逐。
甚至在某一刻,曾为了他迟迟晚到而心生期盼。
大学期间也没停了有慕爱男子大献殷勤,却从没人象曹斌带来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只有和曹斌在一起仿佛时间空气都变得粘稠。
斌子在我心里了!
醒悟过来的居小妹大大方方接受了曹斌的求爱,大大方方把手放在斌子的手里,在心里把自己交了出去。
“三哥昨夜也喝得有点多,你睡着了以后纳兰伯伯才说他俩人中午就喝了一顿。”
“哦!这样呀,要是这样就不算他们俩欺负人了,呵呵呵!”曹斌脸上的笑容比迎面的朝阳还要灿烂。
“哎!”小妹轻叹了口气。
“我还是怀念以前我大哥和纳兰哥哥都在时的三哥,那时的他要是象昨夜一样喝到开心时,打开了话匣子,会引来成群的听众。”
“我听我姐描述过三哥开讲时的盛况。
我姐说听三哥开讲会大受启发,还有,就是开讲时的三哥好像给人一种远离尘世人间的感觉。”
“嗯!以前年纪小,爱赶热闹,跟着我大哥听过不少三哥开讲,糊糊涂涂,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上大学以后,家里接连出了意外,眼里的整个世界物是人非。
独处时回想三哥曾经说过的话,才渐渐开始理解,开始深思。”
居小妹收回飘在远方的视线,扭头看着曹斌,“斌子,昨夜三哥把咱们几家公司做了番点评。其中就有曹氏北方业务中心。”
“三哥咋说的?”曹斌往路边猛打方向盘,在路边停车位上把车停了下来。
“你今天不问我也会和你提起。”
小妹取出两罐咖啡,曹斌伸手拿过去,先给小妹拉开一罐。
“鸿居建筑公司,安居中介公司,勾引酒廊,还有你们曹氏的北方业务中心。
构建管理架构,制定故障制度时都借签了三哥管理自己生意的模式。
各自又有恪于自身行业特点做了变通,突破。
这几年三哥一直尽可能不影响到这几家公司,也是有心看看他的那套理论的兼容性。
其中和三哥有着经济联系的安居中介公司,勾引酒廊,做出的改变尝试最多,其次是静静姐主管的鸿居建筑公司,也在三哥暗中推动下做了大量的尝试。
反倒是秀秀姐从无到有复制出的曹氏北方业务中变化最少。”
曹斌听得入神,手里扣着易拉罐的拉环久久没有拉开。
居小妹点点曹斌的手,提醒他。
“三哥说几家公司说不上谁做得更优秀,却都是选了最适合公司当下实际掌控的人方式。
勾引酒廊业务量大,陆清远把总经理手里的权力拆分开来,给副总周蜜一部分,两个人各自把控公司一部分决策,却还是象一个人主到掌控一样,俩人在各自职权范围里做出的决定就是公司终极决定。
这样既保持了决策及时性,又合理的化解了单独一个人处理繁多事务难以兼顾的弊端。
只不过这样的改动,在陆清远离职后就没了存在的基础,接任的陆清绯和周蜜两个互相间的了解和信任远远达不到周密和陆清远俩人的程度。
安居中介公司一开始就是为我大哥量身定制,所以被设计了辅助我大哥的一个核心班子,这个三人的团队会帮着我大哥收集信息,提前做出预案,而我大哥只需要凭直觉从他们提出的预案中选出最佳方案。
翻过来,按照我大哥在办公室坐不住的习惯,安排了他巡视一线门店现场办公。
看似大哥放弃了很多权利,还放弃了坐在公司办公室办公的舒适,实则把他给解放了出来,大大发挥了大哥善于处理突发事件的特长。
多多了解一线情况,又能帮他审阅长期坐在办公室的三人小组制定的预案时看清其中的利弊。
静静姐在鸿居公司做的尝试就是另外一种。
她实际上是把公司拆分成了独立的几部分,因为公司的业务施工周期比较长,各部分有了详尽的年度,半年度工作计划,放权给项目主管后,静静姐不定时抽查,还有就是维护整个管理结构完整。”
曹斌热切的看着停下来,慢慢喝着咖啡的居小妹。
居小妹笑了笑;敛起笑容,语气严肃的接着说道;
“斌子,即便三哥昨晚不提起,我也会找时间和你解释清楚。
秀秀姐组建曹氏北方业务中心,一开始,为了鼓励员工的工作热情,也是为了长期保持人员稳定,业务稳定;
规定曹氏北方业务中心不给业务画限范围,每个项目都是公司提供资金还有人脉关系的支持,业务经理自己跑市场调研,自己分析项目可行性,做出企划书。
经过审核,项目成立,公司和项目经理会签署一份两年期的目标合约,达成目标,项目经理就有一笔特殊分红,这笔钱不会现金发放,将以所属单独项目股份兑现。
所以就象三哥的店铺,店员都占有一部分股份,现在曹氏北方业务中心下面的项目经理都是各自主管的项目股东,按照同一个规则,向下细分,直到底层一线员工都享受一部分股份,是所属项目的小股东之一。
业务中心总裁的工作倾向于监督,和预判危机。
业务中心最大的作用第一是审核所属的独立项目;第二是长期保持一直高级管理人员的预备队伍,和一笔应急资金,用以应对某个发生突发事故的项目。
用三哥的这套模式看似当老总的很轻松,其实不然。
下面有多少项目必须心里都有个具体概念,项目处于什么状况,何时介入修正出现的偏差,何时敲打自我膨胀了的项目经理。
存乎于心,时时警惕,不是落在书面文件上。”
曹斌神情专注听着。
“斌子,不是你不够勤奋,完全是因为你的工作习惯和胜任曹氏北方业务中心总裁工作要求格格不入。
三哥说过,摆脱眼前困境,就要把自己从当下的环境中抽离了,处在一个高远的地方,冷眼观察,看清了,游走在取舍之间自然轻松简单。
掌控的权力大小和所要做出的决定具有前瞻性成正比,做出的决定影响越大,越要站的更高更远,更加冷静。”
“把自己从环境中抽离!?”曹斌皱着眉,眨巴着的眼睛一片迷茫。
居小妹抿着嘴,靠在座椅上默不作声看着街边熙攘的人流,不去打搅沉思中的曹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