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凉风吹着,舒桃坐在敏阳的房间里。她的房间没有用香炉,充斥的却是淡淡的香。
这香味很淡,但是一直萦绕在舒桃的鼻尖,就像春天的芳菲依旧桃花,夏天的别样红润的荷花,秋天的清新淡雅的雏菊,冬天的傲骨迎雪的腊梅。融合了四季的味道,构成了一场嗅觉的盛宴。
敏阳在绣香囊,一针一线仔细的很,舒桃也在做活,她绣的是鞋子,是夭娘的鞋,夭娘最喜欢她做的鞋,她也乐意为夭娘做鞋。
敏阳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对舒桃说:“舒桃姐姐,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只叫你姐姐可以吗?”
听到敏阳公主的话,舒桃说:“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敏阳自己笑了一下,这事开心的笑,是一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快乐:“其实我是给夭娘启发的一个想法。在你做我母亲的时候,虽然你也是慈祥的,对我百般疼爱,但是我还是觉得现在的我们这样好一点,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们做着一样的事,说着一样的笑话。你是和我平起平坐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你没有你头顶的光环,就永远是亲切的。”
“傻孩子,我就是你的姐姐啊!”舒桃也停下手中的活,笑着说。“你就完全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姐姐,最宠你的姐姐。其实,自从我重生之后,我一直在给自己找一个定位,在舒家庄,我是一个农村少妇,大家都讨厌我,因为我会很多东西,做糕点 卖茶水,渐渐的他们从不喜欢我变成不喜欢我,讨厌和不喜欢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讨厌说明是厌恶,而不喜欢只能不喜欢,没有其他的意思。”
舒桃说了这些话,和敏阳之前说的话好像接不上,但是她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是想把我的经历分享给你,我就想有一个知道。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嗯嗯,我也想知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奇特 以前我们是母女的时候我都不曾发现,你只是让我去读书协作,练琴下棋,你很少会跟我说这些。”敏阳说。
舒桃说:“那好,我就说说我的一些想法。”
“嗯嗯 快点说吧!”敏阳催促道。
舒桃把鞋放下了,准备认真的和敏阳说说:“虽然有时候我看起来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但是内心还是会有触动的。他们叫我杀人犯,他们嫌弃我,害怕我,我就让他们更加害怕我,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我自己的柔弱,所以我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冷血,不在意他们的感受。”舒桃说着 把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一面都表现出来了。
她继续说:“其实我有时候能感受到你当初失去我的感受,在舒家庄,我曾经亲眼看见我的母亲死去,那是一种多么的无奈,她是为了保护我,她不想别人伤害我,她拼尽全力也不想我受到伤害,她撕毁了卖身契,一头撞死在我面前,我很伤心,自己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你当初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受。”
舒桃没想到敏阳会回答的,她只是说了一下,她准备继续往下讲的时候,敏阳说:“当初他们都说你通敌买国,父皇是这样说的,皇兄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不相信,我去找你,可是就看见了冰凉凉的尸体,你的脸上还有痛苦,当时我都疯了,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都是这样的一种无奈,恨自己不够坚强。”舒桃总结式的说。
“可是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我选择的是逃避,我躲开父皇,躲开皇兄,躲开宫里所有的人 我求房程荣娶我,带我出去,因为那个地方有你,所以我想逃离。”敏阳的语气有些自责,眼泪都差点掉下去。
舒桃抱了抱她,说:“我们不一样的,我是逃避不了,我还有夭娘,我还有仇恨,还有一个未寻到的女儿。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两个人,我有着两个人的使命,所以我才不能逃避,我需要去面对。”
敏阳擦了擦眼泪,继续听着舒桃说的话。
“我靠着宫里的记忆,买些糕点,茶水 胭脂,我就是想进京,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我当初不知道来到京城会遇到卢俊的帮助,所以我一心就是攒多点钱,才能来,因为我清楚的知道的事,在这个京城,没有钱是不可能的。”
敏阳虽然身为公主,不缺钱用,也不靠钱,但是这种事她也是见过的,“确实是这样的,你走后,我也曾看过宫里有人靠着钱一步步的登上去。”
舒桃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很幸运的遇到了你们。来到京城,我的身份从乡村妇女变成了一个复仇的贤淑皇后,我一个人步步为营,我靠着给卢员外治病的名气,借着他的宣传,我成为神医,成功得到皇上的召见。”
说到皇兄的病,她就对景秀雅充满了仇恨:“当初皇兄四处问医,能找的都找了,就是没有办法,那景秀雅下的毒还过狠毒了。”
舒桃也同意她的看法,但是她说到了另一个层面的感受:“当初我以为我是想去皇宫找消息的,对付景秀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不过是想去看看他,看看你们,过去了这么久,我不知道你们过的好不好。”
敏阳说:“皇兄的嘴里说着不想你,但是他把你都记在心上,他每时每刻都在自责,他喜欢景秀雅,可是他也是爱你的。还有澄雍,他虽然年龄小,但是他对你的记忆还是很深刻,有时候我见他做梦的时候都叫母后,他说以后他一定不调皮捣蛋了,希望你不要和他捉迷臧了,快点出来吧!他的梦里都是你,他一直以为你只是去捉迷臧躲起来了,他常常往角落里跑,我知道他就是在找你。”
听着这话,舒桃的内心有自责,是一种母亲对于孩子的自责,不能陪她长大,不能在他最想要他的时候存在。
她又愤恨,恨的是景秀雅破坏了她的一切,她的生活本来很安宁,但是现在,生活变成了一团乱麻,她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思想的双重压力在压着她,虽然或许有人觉得这样这样的生活也很有趣,可是背负着两个人的命运,真的有着一般人想象不到的艰辛。
舒桃苦笑着说:“是我对不住你们,当初我意识到景秀雅的恶毒之后,没能及时的对付她,我小瞧了她,才出现了今天的局面。不过,这生在帝王之家,有什么事能由自己做主,不过都是梦里想想,现实生活中万万不可想象的。连做梦都变成了一种奢求。”
“梦不仅是一种奢求,还是一种希望。我就曾梦到我们一家五口耕田织布,其乐融融。”听了舒桃说的梦,她想起曾经自己做的最不能让她忘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