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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泰山大会

泰山大会的地点并不在泰山之巅的玉皇顶,而是选在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这里本是泰山派的演武场,方圆有几千平,一侧是百丈悬崖,一侧是陡峭山峰。相传这个平台本是碧霞元君修炼的宝地,起初的面积并不大,地势也不平坦。后来历代帝王祭天时,都会在此处歇脚。经过多年的开拓修建成了现在的规模。

邢在谱、江郎、孙元正、英若梅以及赵光军一行到达碧霞元君台的时候上面已经站满了人。远远的就看见马如龙在和他们招手,马氏四雄果然召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大约有百十号人物。他们还准备了旌旗、战鼓,看来是要大干一场。泰山派依照客人的派别划分了区域,地上用石灰撒了白线来区分,中间用松木搭了一个高台用来比武的。高台正面还搭了凉棚,里面坐了少林、武当以及四大门派的掌门和王铁山。还有一间神秘的隔间被挡上了,不清楚里面坐的是谁。

比武擂台的左面是泰山和华山派的弟子,右面是恒山和嵩山派的弟子。衡山派已经连续几届没有参加泰山大会了,所以并没有给他们留位置。其余所有来观战的江湖人士都在高台的南面站定。一些泰山派的弟子们在四周维持秩序,这里面就包括被江郎在黄河边制服过的宋亮和孙虎。

吉时刚到,王铁山站了出来,今天他特意穿了一套新做的宝蓝缎子衣衫,整个人衬托的精神抖擞。王铁山宣布了比武的规则和泰山大会的流程。第一项是几大门派的三四代弟子垫场武术表演,给江湖人士展示一下名门风范。按往年规矩接下来四大门派中二代弟子再进行切磋,最后大家分别派出一名武功最强的二代弟子采用抓阄形式分两组比试,胜出者再行比试,最终胜出者为泰山大会的夺魁者。

今年由于四色扳指的事情,取消了往年第二项二代弟子切磋,但是增加了四大门派以外江湖人士的比拼,江湖中其他门派的人士如果有愿意参加比试者,可以先报名,然后捉对比拼,然后胜出者之间再行比试,选取一名最终胜出者参加与四大门派二代弟子的比试。外来者与四大门派弟子的比试不是通过抓阄来确定比赛对象而是要和他们逐一比试。如果外来者能够逐个打败他们则可以夺魁,反之,四大门派会按往年的规矩继续比试。最终的泰山大会夺魁者除了拥有往年的荣誉,还可以保存四色扳指带领众人破解宝藏之谜,为武林造福。一定意义上,此次夺魁者便是年轻一代的武林盟主,所以今年的大会比以往更加盛大,更加重要。

比武过程中,比试双方只论输赢不比生死,点到为止。如有使用阴损招数或暗器者,自有少林、武当以及四大门派的掌门按江湖规矩处置。比武仅仅针对江湖中的青年后起之秀,早已成名的前辈高手都只能观看不能参与。这些规则与历届并无大的差异,经过今年的改变,泰山大会可以进一步发展为全武林的盛会,那时候四大门派就可以领袖武林了,四大派中实力最强者无疑就是领袖中的领袖。

王铁山宣读完泰山大会的规则后,比武擂台南面的江湖人士就炸开了锅,有说好的,有说不公平的,还有人摩拳擦掌准备上场。江郎在人群中看见了在济南遇到的“神拳镇山东”倪石,他似乎跃跃欲试。接下来泰山派掌门王一鸣出场宣布泰山大会开始,第一项是三四代弟子的垫场表演。往届的表演更多的是切磋性质但是今年的表演更带有展示性质,同时也让那些跃跃欲试的江湖人士自己衡量一下是否有资格上台。

第一个上场表演的是泰山派三代弟子刘立军,他深得刘东日言传身教,一套泰山派入门的“东岳剑法”舞的中规中矩,内行人从中可窥其真谛。接下来嵩山派金云杰和华山派华文土都出面表演了本门的入门剑法。原来这华文土虽是二代弟子,但其武功大都由大师兄华文金代师傅传授。三个人表演完后自然是华文土更胜一筹,博得了阵阵喝彩声,为华山派赚足了面子。

孙元正根本无心看台上人表演,只是眼巴巴的望着恒山派那边搜寻净月,隔的太远又看不清楚,只能指望她早日登场。哪知接下来恒山派登场的弟子是一个叫心语的女尼,耍了一套玉女剑法,下面不停有人起哄,搞的她红着脸就下去了。

江郎见孙元正着急,就劝他说:“那净月是恒山二代弟子,这会儿不会出现的。等一下你与我共同登台比试,就可以见到她了。来,先喝口酒平静一下。”

马如豹赶忙倒了一碗云门小烧给孙元正,孙元正抿了一口冲着英若梅说:“不如在谱好喝,也不如五泉酿,打完这架英姑娘要请我们喝在谱吃扒鸡啊。”英若梅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知道今日这一战非比寻常。邢在谱面色也有些严肃,王铁山宣布规则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专门为江郎制定的。一对四车轮战,光一个“细柳剑”迟明礼就够厉害了,更何况还有华文金,刘东日和净宜,就是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在邢在谱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铁山又出来了,他宣布三代弟子的演示完毕,接下来是正式的比武。首先请江湖中有意参与比武的青年才俊上台报名,原本嘈杂的场子霎时间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掂量自己的功夫是否够格。刚才让三代弟子演示就是给众人立个标杆,如果连三代弟子都不如,干脆别上去现眼。

马如龙骂了句娘,然后说:“若论群殴咱们弟兄谁都不怕,但是单打独斗还真不一定能赢刚才表演的那几个家伙。”其余几个兄弟纷纷表示不服,有人开始喊不公平。温勇和温猛如铁塔般出现在王铁山的两边,瞪着两只牛眼,那几位胡喊乱闹的人瞬间就蔫儿了。

这时陆续有人开始登台,江郎拉着孙元正也上了台。众人登记完毕,孙元正数了一下有八个人,高矮胖瘦皆有,里面除了“漫天星雨”唐少云,还有温勇和车万龙,车万龙虽然剔了胡子但是在人群中依旧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接着王铁山宣布八个人分两组,自由挑选对手,胜出者留在台上接着分组比试。

江郎对孙元正使了个眼色,孙元正立马心领神会。孙元正对车万龙说:“上次已经和车大侠交过手了,今天咱们各自还是换个对手吧。”原来江郎见车万龙出现在台上,怕他找孙元正报济南府一战的仇,干脆让孙元正来个先下手为强。孙元正挑了“漫天星雨”唐少云。一个白面书生挑了江郎。车万龙则挑选了鹰爪门的谢铁鹰。温勇则挑了山西五郎八卦棍的少掌门人杨力龙。

邢在谱见孙元正挑了唐少云,不禁眉头一皱。作为唐门的少帮主,唐少云的暗器技法纯熟,尤其是那招“花落水流红”更是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他曾经用这一招一举击杀了鄱阳水寨的八鬼。一把铁莲花洒出后,鄱阳湖的水都被染红了。邢在谱高声喊道:“今日比武,台下观战的人员密集,唐掌门的‘花落水流红’不宜施展啊,以防误伤无辜。”

“阿弥陀佛,邢施主言之有理,如此一来唐掌门要吃亏了。”智空和尚高宣佛号说道:“不如孙施主先让唐掌门三招,以示公平。”

孙元正着急找净月,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跳到了擂台中间。唐少云见是智空和尚发了话,不好反驳。同时他的确也小看了孙元正,他坚信自己即使不用绝招也可以凭借一把镔铁扇打败孙元正。唐少云率先出招,镔铁扇子开合自如,招招不离孙元正的周身大穴。孙元正则凭借“月度回廊”步法将就着躲过前三招,随即拔剑回击。孙元正的剑法功夫的确在唐少云之下,但他的轻功步法独步武林,即使不能取胜,也可勉强自保。

三十招后,唐少云脸上挂不住了,孙元正的汗也下来了。瞅个机会,唐少云一按扇柄崩簧,三只扇骨如利箭般分上中下三路射向孙元正。台下众人见状不约而同的“啊”一声,都以为孙元正在劫难逃。哪知孙元正鬼使神差般撞入了唐少云怀里,样子虽然难看但还是躲过了这一招。只听嘭一声,唐少云倒地。原来孙元正的剑把刚好撞到唐少云胸口大穴,一口气没缓过来,他扑倒在地。旁边过来两个唐门弟子把唐少云抬到一旁好一顿揉搓,方才缓过气来。第一局孙元正稀里糊涂的胜了唐少云。

接下来车万龙和温勇也轻松的战胜了对手。这一次车万龙下手没有留情,七星拳使的虎虎生风,只用了三十招就把谢铁鹰击败了。车万龙长啸一声,他终于为自己的七星拳正了名。温勇更是生猛,他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似乎不输给王铁山,又是练的童子功。对于杨力龙的五郎八卦棍根本不躲,瞅个机会一拳打掉了对方两颗门牙。王铁山看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接下来江郎对阵白面书生模样的后生,江郎冲他双手抱拳说:“济南府江郎,江郎才尽的江郎。”

白面书生还了一礼说:“安庆府白鹤。”

江郎见他有些忸怩,就对他说:“白公子请出招。”

白鹤缓缓的拔出剑,摆了个江湖常见的白鹤亮翅,接着冲江郎刷刷一连刺出三剑。江郎全都闪身躲过,并未拔刀,二人一错身,江郎忽然闻到一股异香,随即眉毛一动,那是一股极淡的胭脂香粉的味道。“难道眼前这位白公子是姑娘假扮的?”江郎一面想一面又躲过了三剑。

邢在谱和英若梅以及马氏四雄在下面看他不还手,每次都刚刚躲过剑锋,有些奇怪。马如龙以为有问题,就吩咐手下擂鼓助威。江郎听到鼓声,便知道马氏兄弟在提醒自己这是比武。他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还了几招“凤云七式”里面的招数,旁边华彩凤看到江郎用凤云七式银牙都要咬碎了。

邢在谱看出白鹤的功夫不弱,看剑招她似乎是黄山派的弟子,而且得到了真传,只是力度和速度好像欠缺了一点。二十招过后,白鹤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凤云七式”的招数本来精妙有余霸道不足,江郎短刀的厚重刚好弥补了凤云七式中的不足,更何况他出招要比华彩凤快一倍。

眼看着白鹤要招架不住了,江郎使出了最后一招“龙凤呈祥”,二人一错身,他的短刀在白鹤的鬓旁划过,吓的白鹤“呀”的一声把剑一扔,眼睛一闭,单等刀砍下来。随即白鹤感觉有人在他脸颊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耳旁有人轻声说:“姑娘你败了。”

然后白鹤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江郎那不怀好意的笑脸,手里还拿着一缕割下来的头发。她见身份被对方戳破,又被捏了脸颊,顿时又气又恼,脸涨的通红,一跺脚转身就走,连地上的剑也不要了。马氏兄弟见江郎胜了一场,就擂鼓叫好。邢在谱眼尖看见出江郎用刀削了对方的头发,却没看见他捏白鹤的脸颊。英若梅似乎有所察觉,但是也不确定。

华彩凤在凉棚里陪着父母,她见江郎用“龙凤呈祥”赢下了第一场,又见白鹤满脸通红的跺脚离去,她心中竟然隐隐的泛起一丝酸意。江郎俯身捡起白鹤留下的剑,用手指弹了一下,那声音清脆悦耳,果然是好剑,他把刀放回刀鞘,拿剑在手挽了一个剑花。凉棚里有人看了这招剑花不禁眉头一皱。

江郎、车万龙、孙元正和温勇全部胜出了第一局。不等众人开口,江郎率先选择了车万龙,他看得出车万龙的功夫远远在孙元正之上。上一次孙元正偷巧勉强胜出,这一次比兵器是不可能赢得。温猛的外家硬功夫虽然厉害,但是刚猛有余灵活不足,孙元正可以利用“月度回廊”步法和他周旋,找机会还击说不定可以取胜。

车万龙本想挑孙元正以雪济南府一战的耻辱,没想到被江郎先下手为强。身为“中州大侠”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此时如若退缩势必会被江湖人士耻笑。车万龙眼珠一转,心想江郎在济南府已被迟明礼的大嵩阳掌打伤,平常人需要三五个月才能恢复,如今才一个多月,估计他也就恢复个五六成,这倒是现成的便宜。想到这里车万龙朗声说:“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与少侠先动手如何?”

底下观战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嘘声,显然是嘘车万龙。江郎和白鹤刚比试完,按规矩应当休息片刻再比试,而车万龙要与他先动手显然是占了先机。江郎撇了一下嘴,满不在乎的说:“车大侠请,车大侠成名已久,在下就先出招为敬了。”说着江郎拔出了短刀,与此同时车万龙也拔出了宝剑蓄势以待。众人眼前一花,刀光一闪,江郎的刀已经架在了车万龙的脖子上。

一招,只一招,车万龙就败了。他甚至没有看清江郎的招式,堂堂中州大侠就败了。原来江郎恨车万龙在济南府搬弄是非,瞧不起他这种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所以成心让他在江湖人士面前出丑,只一招就把他制服了。这样在江湖众人眼中,车万龙的功夫比刚才的白鹤还要差很多。

看着江郎那张满不在乎带着鄙视的脸,车万龙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江郎把刀一手说:“车大侠,你败了。”说吧转身就走。车万龙双眼一闭,把宝剑仍在了地上,心中满是愤恨、委屈。突然他大吼一声双拳灌足真力,同时击向江郎背后大穴。此乃七星拳中的大杀招“七星拜月”,台下的人不禁同时发出“啊”的一声。

江郎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他原地侧身出刀。刀锋刚好挡在车万龙拳路上,如果他不收招,双拳刚好撞在刀锋上。车万龙毕竟是江湖老手,见情势有变,赶忙收招,但收招不收势。车万龙在江湖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啃屎。台下发出一阵哄笑。车万龙顿感绝望,平生第一次他感到生无可恋。车万龙举掌向自己天灵盖拍下,旁边王铁山眼疾手快拉住了他,顺势把他拉到了后台。

接下来温勇对阵孙元正,他竟然拿了一根镔铁齐眉棍。邢在谱见状眉头紧皱,看来王铁山是有备而来。江湖都知道王铁山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使用兵器。温勇既然敢拿齐眉棍,肯定在棍法上有所造诣。一寸长一寸强,单在兵器上孙元正就吃亏了。

温勇把一根镔铁棍舞地如风火轮般团团转,孙元正被逼的狼狈连连。邢在谱看出那是少林棍法,温勇身高力大,三十六斤的镔铁齐眉棍在他手里像烧火棍般。孙元正接不住招,只是闪转腾挪勉强自保,偶尔宝剑和铁棍碰撞发出叮的一声,他感觉自己虎口发麻,差点儿撒手。孙元正边打边想如论如何要赢下这局,否则就见不到净月了。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温勇的三十六路棍法已经使完了。温勇从头开始还是这套棍法,有了前面的经验,孙元正已经可以抽空还两招了。

温勇越打越急,他这套棍法很耗体力。如果对方和他硬碰硬,他会越斗越勇。但是孙元正只是围着他打转,让他有力发不出,虽然他身高力大,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力亏,第二轮棍法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温勇改变策略,连连使出杀招“荡尽群魔”,一下打的孙元正手忙脚乱,逼得他竟然从温勇的胯下钻过去。这对于江湖人士是奇耻大辱,台下观战的众人发出一阵哄笑。但是孙元正却不以为然,他从来不拿自己当英雄好汉。为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再钻一次也无妨。

温勇转身再打,就听旁边有人喊道:“无量天尊,温少侠住手吧。你已经败了。”说话的是明忍道长。温勇停下手,涨红了脸看着明忍,一脸茫然。王铁山眼尖看见温勇的裤裆被孙元正划了道口子,赶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原来孙元正刚才在慌乱中使了一招“落红满径”,剑锋刚好划破了温勇的裤裆,但未伤及皮肉。明忍道长认为孙元正心怀慈悲,便提醒温勇,他也担心孙元正第二次伤了对方。殊不知,孙元正只是歪打正着而已。温勇的脸涨得通红,冲孙元正拱了拱手,也不说话转头就下了擂台。

台上只剩下了孙元正和江郎,按规则应该他们两人比试。两个人耳语片刻后,江郎对王铁山说:“我们两个不比了,算我胜了。但是我有个规矩,就是不和尼姑打架,否则会倒霉一年。所以与恒山派那一场就由孙元正替我打,无论胜败都算在我头上。”

王铁山有心拒绝,但是想到孙元正的功夫明显要弱于江郎,若他败了有利无害。于是他和四大门派掌门、智空掌门以及明忍道长商量片刻后答应了江郎的要求。孙元正也不休息,急不可耐的站在台上说:“在下向恒山净月师傅请教。”

只见从凉棚里走出来一个瘦削的尼姑,手拿一柄长剑,年龄在二十岁上下,五官清秀,宽大的皂袍也掩盖不了她婀娜的身姿。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丽脱俗的韵味。孙元正怔怔的望着净月,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孙元正满脸激动,手足无措,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样才好。他曾无数次想象自己见到梦中人的画面,有满脑子的相思,一肚子的情话要对她讲。如今真的面对对方,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是激动的浑身发抖,满脸傻笑的望着对方。

净月见了眼前孙元正的表现,很惊讶。但是她依旧冷静的向孙元正示意,然后剑尖向上摆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净宜在凉棚里看到起手式便知道是本门的绝学“乱云飞渡十二式”。她心想师傅毕竟偏心眼儿,这套剑法连她都没有传授,却传给了小师妹。莫不是将来要把衣钵传给她?师傅一向偏爱净月,没想到连传授武功也偏心。净宜一向以掌门师姐自居,平日里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严于律己,如果将来净月做了掌门,那么自己多年的功夫全白费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凄凉。

清云大师看出了净宜的心思,就对她说:“这套剑法太过轻灵,并不适合你。你身材高大,所用的镔铁剑也更适合练习天峰剑谱和翠屏剑谱。加上本门的内功心法,只要勤加修炼也能成为一流的高手。净月身材瘦小,更适合练习乱云剑谱和四大夫剑谱。再说我们佛门子弟本应当四大皆空、六根清净。青灯黄卷,净心礼佛才是修道正途,武功剑法只是防身而已。你们莫要被功名利禄所诱惑。”净宜慌忙点头称是。

台上孙元正只是痴痴的看着净月,也不动手。净月见他发痴,不知是什么情况,也不好出招。孙元正对净月说:“姑娘可还记的在下,三年前在峨眉山下姑娘救过我一命。”

净月一愣说道:“什么峨眉山,什么救过命,我听不懂啊。”

孙元正也不理会净月的话,他接着说:“三年以来,我遍寻了大江南北,从峨眉山找到西安,从西安找到保定,又到济南府,应天府,今天总算找到姑娘了。三年来我日思夜想的要报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番话说的净月满脸通红,她看得出孙元正不似说谎,是一个痴情的人儿。她从小在恒山长大,从未有异性和自己说这种话。虽说净月深受佛法教诲,但毕竟豆蔻年华,听了那些痴话难免凡心萌动。净月满脸通红的举着宝剑,望着眼前似傻如狂的孙元正,不知道该不该出招。

这时净宜走过来对净月说:“师妹,莫要和这等无耻之徒废话,快动手。”

净月方才回过神儿来。她说了句“小心啦”,一剑向孙元正胸口刺来,又快又准。哪知孙元正并闪避,只是痴痴的望着她,噗一声,净月的剑刺中了孙元正的肩膀。净月毕竟江湖经验少,等她发现孙元正不动也不还手时招数已经使老了,只能生生的向旁边平移了数寸,但还是刺伤了孙元正的肩膀。

鲜血滋滋的向外冒,净月赶紧从袖口掏出一个素白的手帕帮孙元正按住伤口。孙元正也不觉的疼,只是痴痴的望着净月。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当时他被人打伤,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飘着飘着,他遇到了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女,模样俊美,身材婀娜多姿,犹如观音再世,带着他到了灵台圣地,给他疗伤喂药。一觉醒来,仙女已经离去,只是她的音容笑貌深深印在了孙元正的脑海中,让他日思夜想难以忘怀。

邢在谱在下面看到净月刺伤了孙元正,赶忙让马氏兄弟上台搀扶他,同时净月也被拉回了凉棚。王铁山宣布第一场恒山派的净月胜出。孙元正被马氏四雄掺下台去之后他才感觉到肩膀伤口的痛。然而比伤口更加痛的是他的心,一样地在流血,他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对方却不认他。

接下来江郎对阵的是泰山派刘东日。刘东日虽然人矮胖,但是用的却是又宽又重的玄铁剑。刘东日在江湖中的名声不错,但为人不善言辞。略微客套后,双方就展开了对决。泰山派的剑法一如泰山地文化和其在五岳中的位置,厚重拙朴。刘东日的剑法时快时慢,犹如泰山十八盘,招招都是险招,一看他就深悟剑法的精髓。

江郎不敢怠慢,用捡来的白鹤的宝剑连接了十八招,两柄剑碰在一起“叮、叮、叮”煞是好听。刘东日的玄铁剑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十八招后江郎赞道:“泰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刘东日招呼一声“小心了”,霎时间剑招突变,一柄笨重的玄铁剑犹如一条黑龙上下翻飞,变的无比灵动。这正是泰山派的绝学“龙腾云海”,当年泰山派的祖师爷在观日峰修炼时,看那变化无端的云海有感而发创作的这套剑法。泰山派的龙腾云海与华山派的苍龙十八式以及恒山派的乱云飞渡十二式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外行人看两人比武只见一条黑龙裹着一个白影争斗,那黑龙越斗越勇,眼看黑龙就要吞掉那个白影,可是每次都被白影躲过。

坐在凉棚里的六大门派掌门看得出刘东日虽然剑法高超但是无法取胜,江郎每次都比他快一点点,刚刚躲开他的剑锋,如此缠斗下去时间久了刘东日恐怕体力不济,必然会败下阵来。

刘东日自己心里也着急,他已经使出了看家的本领还是无法胜对方,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泰山派的剑法至刚至阳,玄铁剑又沉重,打起来颇耗费体力。他一面打一面思量如何尽快决胜,只是到目前他还是没有看出对方的路数,只知道对方的剑法和身法奇快,出招又冷静,想必对方也在想如何破解自己的剑法,不如就卖个破绽给他。

刘东日右手剑一招神龙摆尾,在胸前露一个空门给江郎,左手“岱宗掌”蓄足了十成功力单等江郎来抢入空隙,这一招和迟明礼在济南用的招式十分类似。刘东日拼着受伤的风险也要打对方一掌,他对自己的掌力十分自信。一如刘东日设想的那样,江郎的确抢入了那个空门,只是比他想象的要快,他的剑也不是奔着刘东日的胸前的空门而是奔着他蓄势待发的左掌,刘东日的“岱宗掌”还未发出,江郎的剑锋已到。

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直奔刘东日的左掌,刘东日一惊,心想这下手掌保不住了。但江郎的剑在离他手掌一寸的地方停住了,随即二人跳开来。刘东日感谢他未下杀招,羞愧的说:“多谢少侠剑下留情,刘某甘拜下风。”

江郎乐呵呵的说:“刘道兄的剑法纯熟,我只是胜在取巧,类似的招数迟兄弟在济南府用过一次,我还被他打伤了。这些日子我一只在思考破解之法,所以这次才能勉强取胜。其实我们二人是平手而已。”

这一番话给足了刘东日和泰山派面子。王铁山趁机出来宣布这一局是平局,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刘东日输了,平局只是为了照顾泰山派这个地主的面子。

迟明礼提着一坛酒上台来,他一掌拍开封泥,对江郎说:“我请您喝我们嵩山派的“雪里白”,这可是我从师傅那里偷来的二十年陈酿。酿“雪里白”须在冬至日取嵩山顶上的第二层白雪,封存至夏至融成水。再选嵩山半山腰种植的高粱发酵酿制。虽然此酒并无名气,但实乃酒中佳品,可遇不可求。单说那冬至的大雪就不是每年都有的,还要窖藏到夏至日才可以融化,也要费一番功夫。嵩山土地贫瘠,半山腰云雾缭绕,阳光惜少,高粱的产量更是少的可怜。用两种稀有的东西酿出的酒当然是佳品。”

迟明礼一番介绍听的江郎两眼放光,再加上酒香阵阵飘来,他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迟明礼托起坛子说:“敬你!”说罢一仰脖咚咚灌下去十几口,然后又抛给江郎。江郎也不客气,把剑一抛,两手抱坛灌下去大半,随即高呼一声:“真乃好酒,痛快!此酒比那些什么狗屁名酒不知要强出百倍!”

“好酒敬朋友,此酒犹如江兄弟,虽然在江湖中无名,但是人品武功都比那些沽名钓誉之徒不知强百倍。”

“迟兄过奖了,感谢你把我当朋友。好酒就要与朋友分享。”江郎把坛子抛给邢在谱说:“可遇不可求啊!下次让英姑娘用二十年的在谱酒招待迟兄弟!”

台上的迟明礼已经拔出了他的细柳剑,他冲江郎说:“这一次请江兄指教一下我的醉细柳,只是不要再用那什么华山派的剑法来应付我,一定要用你本门的功夫来打败我。”

江郎哈哈一笑说:“喝了你的好酒,就欠了你的人情,我今天就领教一下醉细柳!”说罢他捡起白鹤的宝剑摆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喝酒是兄弟,出手不含糊,迟明礼右手醉细柳,左手大嵩阳掌,掌、剑双绝,一口气攻出了八招,醉细柳果然和济南府的招式有所不同,招招精妙,再配上雄浑的大嵩阳掌,刚柔并济,引来台下阵阵喝彩声。

凉棚里的几位掌门人也频频点头,迟明礼的功夫在四大门派二代弟子中可算佼佼者,只是为人太过懒散不适合领袖武林。江郎一连避了八招后高呼一声:“我来了。”只见那宝剑刷刷就是三招,一招比一招快。江郎一边出招一边高呼“踏雪无痕”“白驹过隙”“石火电光”。迟明礼左至右挡几乎难以支应,江郎又高呼一声:“流星赶月”。音到人到剑到,迟明礼没有反应过来,那剑已经到了他的前胸。

迟明礼被吓了一身冷汗,随即哈哈大笑:“江兄这剑法太快了,在下败了。”迟明礼转身冲凉棚里的人拱手说:“在下败的心服口服,如果还有想讨教者请继续,否则我认为江兄胜了。”迟明礼说的是实话,无论是华文金还是净月、净宜武功都要逊自己半筹,所以根本不可能胜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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