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正和江郎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地儿方才住脚歇息。江郎调侃孙元正说:“你要寻找的救命恩人如果像刚才那位华山女侠你可就惨啦!”
孙元正苦笑着摇摇头说:“不会的。”正说话间,前方树林传来吵闹声。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不说!今天就让你尝尝爷的厉害!”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叫声。
“我实在不知道啊!”又传来一声惨叫。
江郎听那声音耳熟,赶忙拉着孙元正跑进了树林。只见四个年轻人正围着一个浑是血的老头逼问。尽管老头浑身是血,江郎依然认出来他是茂生米行的掌柜王茂生。他大喝一声:“住手!”疾步挡在王茂生面前,指着四个年轻人问:“你们为何要为难一个老人?”
四个人见有人多管闲事,呼啦就把江郎、孙元正和王茂生围了起来。领头的一个刀疤脸冲他们说:“我劝二位莫要管闲事儿,咱们是青州府马氏四雄。”说到青州府马氏四雄的时候他的嘴巴几乎撇到了耳根子。
孙元正一听乐了:“原来是龙、虎、熊、豹四兄弟啊,久闻大名,想必阁下就是马如龙,其余几位就是马如虎、马如豹和马如熊啦。”
四个人一见对方听说过自己的名号,十分得意。青州府马家庄听起来是个正经的庄子,其实是个贼窝。马氏四兄弟正是其首领,江湖传言“龙虎不要命,熊豹命不要”,四个人心狠手辣,打起仗来同仇敌忾不要命,都是黑道上难缠的角色。
江郎问王茂生:“为何不把秀才判官给你的保命符拿出来?”
王茂生说:“已经给他们看了,但是人家不买账。”
江郎又问他:“红牡丹哪里去了?”
王茂生说:“我们逃出来后第三天,红牡丹就不见了,还把我的金银细软都带走了。”
江郎又问他:“为何落到这种地步,以你的功夫不至于被如此不堪一击。”
王茂生长叹一声,然后细细说来。原来当夜他和红牡丹逃离了保定城,一路南下本意是去崆峒山养老。哪知一路被人追踪追杀,都是为了逼问扳指的下落和秘密。有人对那个刻着“秀才不做官,判官不杀人”的保命符买账,有人根本不买账,那个宝藏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中途红牡丹趁着他受了重伤,卷着财物跑了。王茂生好不容易逃脱了追杀,又落到了马氏四雄的手中。那马氏四雄也是逼问他扳指的下落和秘密。
孙元正问四雄:“你们不买秀才判官的账不怕他找你们?”
马如龙哈哈大笑:“别人怕他秀才判官,咱们兄弟可不怕!就算他在场,咱们也照样不惧他。”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红衣人从树上落下,红衣红帽判官笔,正是秀才判官邢在谱。江郎一看是他不禁一乐,转身对四雄说:“说曹操,曹操到,他就是秀才判官。”然后拉着孙元正说:“咱们有乐子看了。”
马如龙没想到吹过的牛这么快就要兑现了,他一咬牙拔刀在手喊了一声:“上!”四个人同时扑向邢在谱。
孙元正乐呵呵的说:“江湖传言果然没错,‘不要命’和‘命不要’,这种打法就是搏命啊!”
秀才判官也不敢小觑,拔出判官笔上手就干。十几个回合下来,只见四雄发髻也散啦,衣衫也破了,要不是判官不杀人,四个人都死八回了。
孙元正看着四个人的衣服说:“果然好字,比的上应天城铁臂张一师了。”
四雄低头一看,原来秀才判官在他们每个人胸口写了一个字,连起来正好是“好酒在谱!”四个人面面相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马如龙双手一拱说:“咱们兄弟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谢大侠不杀之恩,日后若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江郎敬重他们也是条汉子,就凑过来说:“看你们也是重义气的汉子,也不用等他日了,你们现在把王茂生带回马家庄好生照顾,不要让人再加害于他。”邢在谱正愁怎么打发这四个人,江郎的话恰好解了围。马如熊背起王茂生和兄弟三人健步离去。江郎引荐“西厢书生”孙元正和“秀才判官”认识。邢在谱刚才就对孙元正有好感,更加上江郎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二人相识的过程,更认定他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性情中人。邢在谱要回德州“在谱居”刚好和二人顺路,于时三人结伴而行。
“好酒在谱是什么酒?”江郎坏笑着问。
秀才判官闻听哈哈大笑,带着二人急行两日进入了德州地界。正行进着,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庄子,背面环山,正面临湖,着实是好风景。庄子正门挂了一个匾额曰“在谱居”,两边柱子写着“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人自在,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酒靠谱”。
三人坐定,早有两个丫鬟奉上香茗,孙元正见二人举止得体,就问其姓名方知一位叫红袖,另一位叫天香。孙元正调侃道:“邢兄真是好雅兴,红袖添香夜读书,不知颜如玉在哪里啊?”
江郎接着说道:“这都是你们读书人的穷酸梦,满嘴的仁义道德经,满脑子的红袖添香梦,哈哈!”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看身形柔弱无比,行动处香风阵阵,粉面含春威不露。江郎和孙元正见了她竟然不自觉的正经了许多。邢在谱赶紧介绍说:“这是我表妹,英若梅。”那女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秀才判官赶紧扶她坐下,关怀备至。
孙元正忍不住吟了一句“一枝白雪冻红梅”。江郎接着说“两个不解风情人”以自我嘲弄。饶是英若梅粉面含威也经不起两个人的调侃,闹的蛾眉低垂,笑靥绯红。邢在谱赶忙解围道:“二位仁兄莫误会,我这表妹虽然不善言语,但却是酿酒高手,我所云的在谱好酒就出自她手。在谱居依山傍水,山上有泉,水质甘冽,用来酿酒沏茶实属上品。”二人方想起那在谱好酒,急呼上酒。
红袖、天香早摆好了酒菜,一只肥鸡,一盘清蒸鱼外加几碟精致应时蔬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秀才判官亲自搬来一坛酒,封泥一开,酒香四溢,惹的孙元正和江郎直吞咽口水。三碗下肚,江、孙二人顾不得文雅,每人扯了一条鸡腿大快朵颐,高呼味美。
英若梅见了二人的吃相不禁微微皱眉头,她只拣青菜豆腐吃一些。不仅吃相不雅,二人一边吃还一边评论,孙元正说:“这只鸡肥而不腻,炖的恰到好处。只是在炸制时略微老了些。倘若能恰到好处,则肉质更嫩。”
江郎吮吸着手指说:“孙兄果然高手,此鸡在炖煮之时,若能再加一味陈皮,则更能去腥提鲜。”英若梅见二人虽然吃相不佳,但评论的恰到好处,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她一向醉心于酿酒、烹饪,今日碰到有人赏识自己的手艺,也不禁心中暗喜。
邢在谱害怕英若梅干坐着无聊,便提议大家行酒令。他知道表妹博览群书、才思敏捷,行酒令更是高手,也好在江、孙的面前显露一下。江、孙二人虽不喜那些文绉绉的活动,但是吃人家嘴短,也只好随声符合。邢在谱提议今日聚会三男一女,就以“三和一来起头。”本来还要限定韵,被江郎拦住了。
英若梅先来“三九冰封日,一枝唤春来”,这里面暗含了她的名字。接着邢在谱说“三生若有幸,一世好姻缘”,其中寓意不言自明。接着孙元正说:“三个草莽汉,一个冰美人!”也勉强通过。轮到江郎了,他不善吟诗作对,抓耳挠腮来了一句:“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其余三人自是不同意,罚酒完事后仍然逼他对句子,似是要他出丑。看着三个人摇头晃脑的穷酸样,江郎灵机一动曰:“三个文曲星,一个嗜酒鬼。”恭维得三人心花怒放,方才勉强通过。
如此一连七八日,江郎和孙元正一边吃英若梅改进的肥鸡大餐,一边喝酒作对,直到英若梅实验成功。那鸡肉酥烂无比,入口即化,连骨头都食之而无渣。推而广之流传至今便是举世闻名之德州扒鸡。
虽然江郎惦记着美酒肥鸡,但是肚中实在无货行酒令,只好拉着孙元正走,提醒他还要去大明湖寻找刘胖子。孙元正也惦记着寻找救命的美女,二人于是辞行而去,约好办完济南府的事情再回到“在谱居”畅饮。邢在谱告知两位说:“五月十五在泰山顶有场武林大会,届时二位如有空闲可以来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