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爹怎么会死,我们又没错,是他们郡守府欺负人!我爹不可能会死!”时依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扭头就朝着济川城里跑。
项十一和十二赶忙追上她,把她拉回来,两个男孩子就看着她边挣扎边掉眼泪,好一会儿,时依哭的没力气了,一抽一抽地坐在地上发呆。
两个小叫花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项十一最先缓过神来,上前劝她“十二也是听说的,事情可能没这么糟糕,你别怕,我陪你回济川城里看看。”
旁边的十二也赶紧安慰道“你想开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十一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日子不是照样该咋过就咋过嘛。”
他不劝还好,这句话一说,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时依又几乎哭出声来。项十一瞪了十二一眼,安慰道“时依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旁边的十二是个直肠子,闻言道“你还关心别人呢?你杀了人你知道吗!官府在城里贴了告示要抓你知道吗!你自身都难保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了。”时依也渐渐回过神来。
“没事,这算啥,起码我现在还站在这晒太阳呢,比我被狗剩子他们丢到天坑里那会儿强多了。你别哭了,相信我,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样我都挺你!”
“你刚才说陪我回济川城里去看看,可是现在我们连城门都进不去,怎么办?”
项十一拍拍胸脯“我有办法!”
夜深了,远远地能看见城头上来来往往的巡逻士兵。
项十一和十二带着时依摸到城外一条小河边,扒拉扒拉就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项十一回头对时依笑笑“这是以前城里一条下水道,后来荒废了,办事的官吏嫌麻烦,也没填上,咱们就从这里进去。”
三个人顺着下水道爬进城里,从城东一栋废弃的老房子里爬出来。济川城有钱有势的人家都住在城东,以前收养十一和十二的老叫花子就在城东要饭,晚上就呆在这栋主人不明的宅子里,十一和十二在宅子里上串下跳的玩耍,就发现了这条地道,后来老叫花子死了,十一和十二就被别的叫花子们赶到了城北去要饭。现如今夜潜济川城,这条地道刚好派上用场。
钻出地道,刚好可以看见郡守府的藏娇楼,这间藏娇楼是济川城里最高的建筑,现在已经是深夜,楼里还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隐约能听到楼里丝竹乐器的声音。
夜深人静,三个人躲躲藏藏地往城南去。十二打听清楚了,时依家里的药铺被官府封了,据说要充公;时依他爹的尸体没地儿放,暂时被丢在城南的义庄里。时依不打算回药铺,只想去看看她爹。
义庄里都是存放的尸体,深更半夜的,十二怕得腿直哆嗦,又不敢一个人呆在外面,三人一起进了义庄,直奔大厅,义庄里也没锁门,估计是不怕有贼,三人进了大厅,两个叫花子不知道时依他爹长啥样,就捂着口鼻跟着时依一具一具地找。
时依又掀起一块盖尸的白布,却没有像之前的一样盖回去,只是双手都颤抖起来,大颗大颗地掉眼泪。项十一两人就知道,这大概就是时依她爹了。
时依的爹躺在木板上,面色苍白,与时依有几分相似,额头糊着一大块血迹,应该就是致命的伤口。
时依攥着他爹的手,好像失声一样地掉眼泪,渐渐地哭声就大起来,一声一声地叫爹。十一和十二站在边上看着,也忍不住地抹眼泪。
项十一感觉十二拉自己衣服,扭头就看见十二挤眉弄眼地示意他旁边地上看,于是顺着看过去,看到从大门照进来的月光映在地上,映出一个人影!
两人慢慢回过头,果然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吓得两个人叫出声来!
时依先是被两个人的叫声吓一跳,顺着他们目光看到门口的人影又吓一跳。
“是依依吗?”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听到声音时依放下心来“葛爷爷,是我,我来看我爹。”
门口的老头走进屋子里来,叹了口气“唉,你爹治病救人一辈子,遭此横祸,是老天爷不开眼呀!我一个糟老头子,守着这义庄,前年长了疮子,城里的大夫都嫌我没钱又晦气,只有你爹帮我治,现如今我个土埋到嗓子眼的老家伙还活着,他却遭了横祸。你从小就懂事孝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你爹,就没锁义庄的门。”
话说完一个老头一个小姑娘就相对着抹眼泪,哭过一气老头又问时依“这两位小哥是?”
“葛爷爷,他们是我的朋友。”时依答。
“依依,如今官府到处抓你,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给我爹申冤,明天一早我就去敲冤鼓!”
“丫头呀,我活了六十多岁了,这济川城里的事我心里都清楚。这次是郡守府要害你们一家,你在济川郡告郡守府的状,一定要被这群畜生吃的骨头都不剩呀。你听葛爷爷的话,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才能有一条活路。”
“不!葛爷爷,我要为我爹报仇,我爹说过邪不压正,我一定要把这些坏人绳之于法,给我爹报仇!“
“傻丫头,济川郡守和咱们朱玄王朝的西凉王是亲家!势力大得很,谁敢得罪他们呀!你听话,算了吧,恶人自有天来收,你就逃远点,隐姓埋名才有活路。“
“葛爷爷,你自己也说老天不开眼,既然老天不开眼,我就靠自己。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普通人不敢招惹他们,那我就去京城,像茶馆里评书说的那样,我去告御状!我就不信他们的势力还能比皇上大!“
时依又跪在地上,拉着她爹爹的手“爹,是女儿害了你,你说过世上还是好人多,女儿去京城找皇上告御状,一定给您报仇!“
已经凌晨,还要趁夜色出城,项十一提醒该走了,葛老头拉住时依让等一等,回到自己的小隔间摸出一个小钱袋来交给时依“丫头,我老头没本事,这钱你拿着,是我一点心意。你要保重自己,人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你别难为自己。”
时依不肯收,又抵不过葛老头的坚持,捏着钱袋哭成个泪人儿,跪下磕了三个头。
三人回到城东,藏娇楼里依旧灯火通明,载歌载舞。
时依和项十一都不约而同地朝郡守府深深看了一眼,这才钻进地洞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