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瑟还没到飞羽轩,便远远看到飞羽轩门口有数十名锦衣卫把守。
其中的一个,她认识,武功甚是高强,便是跟秦宇护送松泉山庄一行人,去袁楼村暂避的李若愚。
北堂赫亦果然是心疼那个女人,居然派了这么个高手随身保护着。
那晚,虽然大部分蒙面黑衣人去追杀北堂赫亦,但是仍旧有几个黑衣人跟上了他们。
还好有李若愚挡着,要不然,他们肯定凶多吉少。
不过那些黑衣人并没有缠斗多久,估计确认了北堂赫亦不在一行人中,便撤离了。
夏锦瑟最终没能进飞羽轩。
一方面她的武功虽然还可以,但是肯定打不过李若愚,更何况还有其他三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
另外一方面便是秦宇发现不对劲,很快便追了来。
她只能坐进了北堂赫亦安排好的马车,向类似于松泉山庄的另一个山庄出发了。
她想说的话虽然没能说出来,但是她知道另一个人会替她说出来的。
希望那个看似云淡风轻的女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三日过去了,楼西扬还是没有消息,楼炎旻都要疯掉了。
不惜在朝堂上,当众质问北堂赫亦,当场与北堂赫亦翻了脸。
北堂赫亦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有向楼炎旻那样咄咄逼人,也没有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
软弱可欺从来跟北堂赫亦不搭边儿。
他彬彬有礼地说道:“楼将军,爱子失踪,您肯定非常担心,可是在这所有人中,除了您希望楼小将军平安无事,第二个人便是我。
咱们与其在这里争吵不休,不如想一下失踪前后,有什么可疑之处,只要找到一点线索,楼小将军便能很快找到。
楼小将军一天在我北堂军失踪,我北堂军每一位将士,都会竭尽全力,寻找营救楼小将军。”
楼炎旻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况且人家北堂赫亦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人在北堂军当射箭教头,北堂赫亦当然不希望楼西扬失踪。
自此后,楼炎旻虽对北堂赫亦颇有不满,但是面子上,便不再给北堂赫亦难堪。
他其实也害怕,真的把北堂赫亦惹急了,北堂赫亦会与他翻脸,到时候,对寻找楼西扬,更加不利。
北堂赫亦下朝回到将军府,便直奔书房。
他每次下朝都会在书房忙一阵子,然后再回到含凉轩用膳。
可是这段时间,他时常无法集中精神,去处理一些事情。
此时,他又看着桌子上的一盆金桔发起呆来。他那皱起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
一缕阳光照在书桌上,那盆金桔在桌子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一部分影子还投到了地上。
金桔正长得茂盛,那深绿色的椭圆形叶子,泛着光泽,彰显了十足的生命力。
几个长得很饱满的圆圆的小金橘,藏在叶间,似在窥探着什么。
北堂赫亦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已经发呆了有一阵子。
想到即使他继续呆在书房里,也做不了什么事,便打算回含凉轩。
他要休息一下,让自己清醒一些。
刚出了书房门,便看到炎彬风尘仆仆走过来。
“缇帅。”
“一起用饭,边走边说。”
两个人便一道走上了去含凉轩的鹅卵石路。
路两边每隔几米便有一棵皂角树,树的枝叶,极其茂密。
从树下向上看,蓝色的天空被树叶裁剪成各种各样不规则的形状。
微风吹过,那形状也在树叶的摇摆中,变来变去,甚是美妙。
树下面是长得密密的绿草地,草地上开着一种有着蓝色小花瓣的星星点点的花。
有了小花的点缀,草地宛如一张淡雅美丽的蜀锦。
“那个人终于招认是被连耀卓派来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暗杀楼西扬,挑起楼将军和缇帅的矛盾。”
“楼炎旻可听得真切?”
“属下全程在另外一间屋子陪着,诏狱里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起初他还怀疑,但是当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之后,立刻脸色变得相当难看,那个人,他在连耀卓那里见过。”
“这便好。再过上几日,便把楼西扬送回楼府,对外就说,锦衣卫从几个蒙面人手里抢的。”
炎彬抱拳称“是”,然后又问道:“诏狱中的那些人该怎么办?”
“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炎彬会意,接着又说道:“秦宇飞鸽传书说,夏锦瑟逃往巨鹿。秦宇……”
炎彬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拐过假山,走上了通往青石板路,几百米远,便是含凉轩高高的大门了。
两个人都远远看到含凉轩门口的梧桐树下,站了个女人。
她穿着藕色的拖地长裙,长发随风飘动,有着倾国倾城貌,有着倾国倾城姿。
此时那女人虽正对着北堂赫亦和炎彬,但是因为正抬头看着梧桐树,并没有发现他们。
旁边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背对着他们,蹲在草地边,手里摆弄着什么。
炎彬将要说的话含在嘴里,他转头看北堂赫亦。
只见北堂赫亦正瞅着那女人,是那么专注,似乎还陷入了某种思绪。
炎彬为了转移北堂赫亦的注意力,接着说道:“秦宇追到哈密,夏锦瑟竟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了。他们决定留在巨鹿追查,等回来,再跟缇帅请罪。”
炎彬看到北堂赫亦没有反应,心下不悦,缇帅每次见了那女人都相当反常,果然是红颜祸水。
这也是他极度讨厌宋吟的原因。
炎彬连唤了两声缇帅,北堂赫亦这才缓过神来。
“你们不用再让秦宇追查,回来吧,我知道她去哪儿了。”
炎彬还想说什么,北堂赫亦转头说道:“你先回去歇息。”
炎彬闻言只能遵命,再抬眼看那女人,她已经看到了北堂赫亦,把身边的小丫鬟,也叫了起来。
宋吟本来正抬头看着一只黄色蜻蜓,在梧桐叶间飞上飞下。
她因为保持了太久的姿势,有些累了,便低头看向远处,正好看到北堂赫亦和炎彬向这边走来。
只见北堂赫亦虽穿着普普通通玄色朝服,束着发,没有带官帽,但仍旧不减玉树临风之姿。
真可谓是高大挺拔如山顶之苍松,气宇轩昂如巍峨高山。
很快炎彬便走了,北堂赫亦款款向她走来。
宋吟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过北堂赫亦了,具体缘由她还没有弄清楚。
据晨曦说,那日北堂赫亦来飞羽轩,正看到宋吟在梳妆台前悄悄抹眼泪,便问晨曦怎么回事儿。
晨曦就一五一十把情况说给北堂赫亦听。
原来晨曦和念瑶到东市去买胭脂水粉,实在太累了,便在一个馄饨摊儿,各吃了一碗馄饨。
吃饭的人都在议论白丞相和九公主即将完婚的事,还说皇帝只有这一个亲妹妹,婚礼肯定会非常隆重之类的话。
晨曦心直口快,回到飞羽轩没能忍住,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宋吟。
这才有了宋吟在铜镜前抹眼泪的事。
北堂赫亦听晨曦说完,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自此就再也没有来过。
一转眼已经十多天过去了。
待北堂赫亦走近,宋吟便叫道:“将军。”
哥哥这个称呼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还好北堂赫亦不以为意,问道:“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