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平时都不整理一下吗?”
“可以,但没必要。”
女人的态度依旧是那么恶劣,碍于身份上的悬殊,楚天只能把自己的不满按压于内心深处,但表情还是略显无奈,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如同教育叛逆女儿的老父亲,当然女人察觉不到他的用心良苦。
楚天觉得女人是属于那种初见时会被其独特气质吸引,但相处久了就会因其糟糕性质远离的类型。总的来说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看样子她也不是那种会对男女情爱感兴趣的角色,所以应该还是单身。
「这家伙的父母就没教育过她怎么收拾屋子吗?」
楚天看着眼前的光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在房门前愣了一会。
这间房子作为公寓来说是足够宽敞的,但是由于居住者糟糕的生活习惯使得这里比起住所更像是仓库。
一堆没有经过分类的书籍像工地里的砖头一样毫无规律地堆放,有些书封上还不间断地摆着些如烧杯之类科研用品,似乎稍微晃荡就会摔碎的样子。
不禁让人联想到堆叠成塔的积木,能摆成这样也算一种才能吧……
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上名的小物件,大概率是危险物品。
衣服更是如此,随处可见的医用大褂就如同白蛇褪下的旧皮一般。整间屋子几乎没有落脚点。
甚至很长时间都没有打扫过了,透过从窗户外穿过的些许阳光,甚至能看清屋内悬浮的灰尘颗粒,让人从生理上产生反感。
女人轻车熟路地绕过各种障碍物,还是在拄着拐杖的情况下。
“我平时基本都睡在实验室里,有时也会在图书馆补觉,所以基本不会在这里长留。”
为了使自己的行为变得正当,她这么解释。
一边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内屋绕去,很快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楚天的脑海里闪过一堆冰冷的实验器材中安放着一张折叠式小床的画面,床上也许会出乎意料地放着一只小熊玩偶也说不定。
「但这家伙是那么少女的人吗?」
嗅着屋中淡淡的烟味,看着地上散落的女式内衣,他反问自己。
虽说自己也没有去过多少女子的闺房,但从常理来看,这种情况显然属于个例。
他不禁想起师傅所住的空无一人的城堡,以及盖着白布的名贵家具,离远了看就像是铺着裹尸布的遗体们,令人毛骨悚然。和眼前的杂乱无以对比则是两种不同方向的极端。
“找到了!快进来!”
风花在内屋嚷嚷着,十分理直气壮,就像主人使唤喽啰。
虽说很不情愿,但楚天还是绕了进去……
“这是?”
楚天的话语中充满疑惑与不解,眉毛也很默契地扭成一团。
“鸡蛋。”
女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可这每个蛋上面都印有编号,盒子上还贴着「危险品请勿触碰」……”
楚天从半开的塑料盒子内取出一只,上面工整地印着数字「13」,其他地方和普通鸡蛋道没什么区别,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些绝不是什么正常产物!
“很正常,因为这是鸡蛋。”
女人的语气甚至连敷衍都算不上,不知何时叼上的香烟已经冒出一缕青烟。
“老师,过量吸烟对身体不好,何况您本来体质就不怎么样。”
在楚天的印象中,女人不是在吸烟就是在准备掏烟的路上。
“你是我的老爹吗……”
她小声嘀咕,可能是某些方面被说中,有些不悦,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显出孩子气的一面。
“正因为身体不行才更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要是知道明天会死,今天肯定得尝遍世间的恶行,那我下地狱时才敢和阎王爷谈笑风生。”
她说完用力吸了下烟嘴,好像要把整根烟吃下去似的,还咳嗽几下。
「这是什么歪理……」
楚天放弃与她争辩。
“嗯?!”
他的目光很快被不远处书桌上的物体吸引。
这是个小型风车般的仪器,构造十分精巧,即使没有人在一旁施加外力也在缓慢转动,研究员的好奇心使他放下手中的鸡蛋,伸出手拨动,想让它转地快一些。
“水已经干了吗?”
风花自说自话地拿起一旁的铁制水壶,晃了晃确保里面还有些许残留,随即向仪器下方的凹槽里倒去。
勉强还算清澈的水流没过凹槽内部的红线,风车好似吃饱喝足的壮丁,以更快的速度转动起来,阴暗的房间内又有了些生气。
她淡红色的眼眸向下打转,丝毫在回忆些什么。
“这是用来计时的工具,我称其为「水摆」,倒入一小杯水就可以转一个月左右。虽说没有外来的机械表精准,但我觉得看到里面的水不停流转才能更加体会到时间的流逝……”
她冷漠的脸庞竟闪过一丝悲情。
………………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
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拾起安放在工作桌上的长剑,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一条缝,颇有些质问的意思。
叶晓月本以为铁匠这种人物一定是那种身材魁梧,手上布满老茧的中年男子,也许会留着粗犷的络腮胡子。
但眼前的铁匠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真让人怀疑他的技术到没到火候。
“你莫非是觉得我的功夫还不到家?”铁匠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没有……”
“哎……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都会这么想。”
铁匠表示理解,但很快他的声调又高了起来,叶晓月不清楚是不是从上体力劳动的人嗓门都这么粗。
“所以说!着玩意的主人为什么不亲自找我!”
“额……去搬鸡蛋了。”
“啥玩意!?”铁匠觉得他在胡扯。
“因为我们的老师腿脚有些不便……”
“好吧!”
铁匠突然意识到他口中的「老师」指的是谁,刚才的不满此刻全部转化为同情。
“那你想让我把这铁片修好是吗?”
叶晓月注意到铁匠把这把剑直接称为「铁片」,可以窥见他的不屑。
“如果这玩意的主子能亲自找我,那我倒想问问到底是怎样粗暴的用法才能使剑身损毁到这种程度!”
他捏起剑刃的一角,指着其中一条较明显的裂缝,用手指弹了一下,发出不规则的声响,好似剑自身的悲鸣。
“你瞅瞅~他是用这玩意劈柴了吗?”
叶晓月想起之前楚天坐在火堆旁削柴火的光景……
“啧!”铁匠不满地咂嘴。
“其实劈柴已经算是恭维这玩意了。这甚至连普通的兵器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是「灵器」,充其量就是个高档点的「玩具」,我怀疑用它切菜都不利索!”
“可是有人用它切开过岩石……”
“啥?!”这次则是纯粹的惊讶。
“所以您的意思是?”
铁匠没有多言,只是顺势抄起一旁的铁锤,高举过头顶,一击而下,只听得刺耳的轰鸣。
随后他把断成两半的长剑扔入垃圾堆里,那里都是提炼出的材质废渣。
“嗯?”叶晓月大脑静得出奇。
“我是铁匠,不是弄玩具的,你让他亲自来找我!我免费帮他重打一把。”
“灵器可以说是灵师的第二条生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敷衍的角色!”
铁匠义正辞严地说道。
所以……该这么和那家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