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如意看到灵儿惊惶地快步跑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那是她最不愿意接受，却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
“不好了，娘娘。”灵儿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惶和绝望。
她跟随了波如意这么久，什么事情都了解得很清楚。因此，她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是多么的可怕。
“鬼母败了吗？”波如意还是不肯相信，她像征性地垂死挣扎了一下。“本宫不信她这般不中用。”
鬼母好歹是拥有几百年道行的武学奇人，她的修为已经突破了下界的宗师，超越了蜃境的天师，这世间无人能敌。
而且鬼母还用数十万计的干尸修练成了干尸神殿，那更是所向披靡的至尊法宝。
另外还有蜃境的八大天师，虽说被凌珑杀了一位，还剩七位，但哪一位天师的武功都超过了下界的宗师。
莫桀和刀锋虽说都是绝世高手，但他们俩为年龄所限都没有达到宗师的级别，更别提跟天师交手了！
鬼母拥有如此强大的手下和古今第一的干尸神殿护体，怎会败得如此之快呢。
波如意想不通。她的内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揪起，然后投向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灵儿显然并不能了解到波如意在短时间里极其复杂的内心变化，她只是近乎惊惶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接到暗夜使者的飞鸽传信，干尸神殿塌了一半，天师死得一个都不剩了，鬼母很快就完了，让娘娘赶紧做好准备！”
波如意张睫，满眼的不可置信。“除了凤翎，还剩下七位天师！他们怎会死得一个不剩！”
毫不客气的说，随便拉出一位天师都足以跟容天一较高下，怎么会如此不堪。
“鬼母残暴不仁，因为干尸神殿迟迟未曾峻工就下令杀掉了三位督工的天师。驱使神殿下界之后，有一位天师因为谨言被鬼母拍飞。”
“阴姬和她手下的女弟子易容乔妆，挑拨离间，使得剩下的两位天师自相残杀而亡，而龙鳞天师……他死在了鬼母的手上！”
波如意清眸睁到最大，嘴巴张圆，已经震惊到失语。
“暗夜使者说，鬼母如此残暴不仁，刚愎自用，早晚得自取灭亡，让娘娘千万别再把对付凌珑的希望寄托在鬼母的身上了，还是另想法子吧！”灵儿一口气地说完。
许久，波如意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无声惨笑：“另想法子？本宫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灵儿第一次见到波如意如此失望沮丧的样子，不由怔住。再一想，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毕竟就连鬼母和蜃境天师都对付不了的人，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一时间，主仆俩相顾无言。
直到侍婢通报道：“玉贵妃求见。”
波如意心情糟透了，实在提不起精神来跟玉贵妃周旋，但是对方到了门口，总不能直接撵走。
她稳稳神，勉强道：“让她进来吧。”
玉贵妃也是满脸惊惶地走进来，她先是向波如意行了礼，然后道：“刚刚宗侯去御花园里见了陛下，陛下似乎……有意要将王位禅让给宗侯……”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波如意冷笑，道：“陛下的决定岂是你我能够改变的。总得有人挑过这副担子，宗侯是陛下唯一的亲弟弟，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玉贵妃颓然坐倒在灵儿搬来的一把玫瑰椅里，喃喃地道：“反正妾身不能诞育子嗣的，也不在乎陛下能否再站起来，只是希望……能一直陪着他在宫里相守到白头，也算是这辈子的造化了。”
波如意静静地听着，这似乎也是她的心愿。
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变了质，就再也找不回记忆里的味道了。
穆远山已经在刻意疏离她们，根本就不喜欢任何妃嫔近前，包括波如意在内。
虽说穆远山并没有直接驱逐她，但是每当她去找他的时候，他的那句“有事吗”就足以令她知难而退。
她知道穆远山性格儒雅温柔，不太会直接拒绝人。但是他自会用他的方式来拒她于千里之外。
玉贵妃见波如意一直沉默，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也有些没底了。
“臣妾听说鬼母已经准备下界，估计凌珑的好日子到头了！若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那贱人死于非命，也算是如愿一场了。”
由于玉贵妃跟波如意同仇敌忾，所以很多消息，波如意并没有隐瞒玉贵妃。
此时听到玉贵妃的话，波如意只觉得无比讽刺。
许久，她才平静地缓声道；“鬼母已经快完了！”
“什么？！”玉贵妃顿时弹跳起来，再也淡定不得。“怎么可能！”
鬼母简直就是神话故事里的传奇人物。这样神仙般的传奇人物，怎么可能如此之快就完蛋了！
“本宫刚接到的消息，蜃境快完了，干尸神殿已经塌了一半，八大天师死绝了，鬼母……自然也是命不久矣。”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波如意表面平静，实际上却是字字泣血。
要让她承认自己彻底败了，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认输，原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凌珑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玉贵妃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后知后觉开始后怕了。
这个问题，波如意也无法回答。
“我们怎么办呢？”玉贵妃惶然地问道。
许久，波如意听到了自己的回答：“还能怎么办呢？认输吧！”
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懂得审时度势。
鬼母再强大，就因为太过自负才落得如此下场，也许她该吸取教训。
毕竟，能活着才有希望，才能继续陪伴在心爱的男子身边，才会继续享受这富贵荣华和锦绣江山。
她，是大魏国的王后！
这份荣耀和尊贵，怎能轻易舍弃。
只有认输，才能保全这些。
否则，她将会是下一个鬼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