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您也回去休息吧。”将执意要把我送出门的管家劝回去后，我乘车离开了。
司机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医院。”我总要去看看情况才能安心。
“好嘞。”司机一打方向盘，将我带离别墅。
我给陆墨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魏以沫住院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陆墨城说：“你心胸还真是宽阔。”
“嗯，毕竟是你两小无猜的小青梅嘛。”
陆墨城笑了，说：“我十分钟后赶到，你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我摸了摸有些扁平的肚皮，“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再吃些别的。”
“知道了。”陆墨城说完果断挂掉电话，我在车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到地方后给陆墨城发送了实时定位后，直接去找魏以沫的主治医生。
这家医院我算是驾轻就熟，来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门口的小护士都熟悉我的脸了，远远地就跟我打招呼：“宋小姐，您又来了。”
我点头：“魏以沫的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熬夜太久加上吃的不好诱发低血糖症，打今天吊瓶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您跟她是什么关系啊？”
我淡淡的看过去，现在的小护士打探起病人隐私都这么直白的吗？
小护士接收到我的凝视，忙不迭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您总是很关心她的样子，有点好奇罢了，您完全可以不用回答。”
小护士举起左手：“我发誓。”
我转身向管家给我的房间号走过去，正想敲门，却发现房间门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缝隙来，正好可以听到里面的讲话声。
“紧急联系人为什么留我的号码？”是刘晨昊的声音。
我本来不想听墙角的，但是被魏以沫的回答钉在原地。
刘晨昊问完这句话后，魏以沫好久没讲话，最后才轻轻道：“没什……墨城哥哥已经和宋如芸在一起了，我不能总是打扰他们。”
刘晨昊几不可闻的叹气，然后轻声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跟白兰淼联系呢？真的有那么不甘心吗？”
“我不知道。”魏以沫的声音很缥缈，像高原上稀薄的、到处飘散的氧气，“除了恨，我不知道该靠什么活着。只有恨如芸，我活得才好像有些实感。”
她说话的声音艰涩，听起来只觉得讲话的人迷茫又懵懂。
会这样思考的人不会成为靠恨活着的人，我最明白不过。我将手上维持着的敲门姿势放下来，站在门口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进去。
“你手里紧握着的纸团我打开看了。”刘晨昊淡淡道，“很优秀的设计图纸，你可以做一个好的珠宝设计师的，为什么不把珠宝设计做你人生的目标呢？”
“是吗？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像宋如芸那样出色。她是真正的天才，我不想做漫长珠宝设计史上黯然失色的陪衬。”
刘晨昊笑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魏以沫立刻炸毛，不快的问他：“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没说错，只是想的有些多。”
“你这样总让我想起刚开始创立星瀚时的如芸，她也是这么迷茫这么焦虑，每天担心很多很多事，怕自己失败，怕不能逃脱陆墨城的魔爪，怕不能青史留名。”
“她也这样过吗？”魏以沫的声音中透着茫然。
“是。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要放弃。她做星瀚的时候是怀着小舟舟的，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那为孕妇设计的板凳上画图。每天修改设计图到深夜，害怕伤害到小朋友又不敢喝咖啡，只能一遍遍用冷水洗脸。”
“宋如芸是天才，可是天才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何况于平凡的我们。你设计是有天分的，而且热爱这种东西，跟天分关系不大。喜欢就去做就好了，不然七老八十的时候你要回忆什么？”
魏以沫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你突然好温柔啊。”
刘晨昊怔了几秒钟，屋子里没有话传出来。我以为他们要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刘晨昊突然说：“是吗？”
很小孩子的对话，莫名其妙又没有逻辑。
我直起身子，要结束幼稚的偷听行为了，陆墨城却靠在我头颈处轻轻问我：“是这样吗？用冷水洗脸，辛苦的工作。”
我麻了半边身子后，一个健步跨出去，陆墨城跟过来。
“也算也不算。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能叫做辛苦。珠宝设计和小舟舟是我人生的两大支柱，他们都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得到他们的过程，和他们一通成长、经历的过程，是不能用辛苦与否简单概括的。”
“星海集团也在不断扩张，你每天都要忙上十几个小时，你觉得辛苦吗？”我把问题回抛给陆墨城。
陆墨城想了一会儿，静静地凝视着我：“为了保护你，不算辛苦。”
我的心跳有些过速，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要跳出来的心口，避开他的视线道：“油嘴滑舌。”
陆墨城皱眉：“我是真心的，你必须相信。”
我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问他：“欧文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线索都断了，目前只能在星瀚守株待兔等他出现。”
“这样也好，万一他真的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查的太深了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你害怕？”
“怎么能不怕，我还有小舟舟，如果真的惹恼他，我怕小舟舟受牵扯。”
陆墨城拉过我搁在腿上的手，跟我十指相扣，仔细的描摹我们的指缝，认真承诺：“不会的，我会保护你们娘俩。”
病房里的俩人不知道又谈了些什么，刘晨昊迟迟不见出来。
我看向陆墨城：“要不明天再来？”
陆墨城欣然点头：“走吧，小舟舟还在家等着呢。”
我们手牵着手走出去，屋外春风料峭，我瑟缩了一下身子，陆墨城便将我揽在怀里，两个人连体婴一般走回停车场，取车回家去。
走在路上，我想到了要把魏以沫开除出星瀚的事，觉得还是早说为妙。
“魏以沫这次在星瀚做的事太恶劣了，我必须要开除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