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陆墨城逼着我去做流产手术。他身边站着趾高气昂的白家大小姐,言辞之间对我百般侮辱,恨不得将我踩在脚下。
失去孩子之后,逼着我签了一份离婚协议,净身出户。
不仅如此,我的身份也被彻底戳破,我再也不是魏以沫,而是杀人犯的女儿。
梦境中无助的我选择了逃,可逃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一个劲的说我早就该死了。
我吓得浑身是汗,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还没有亮。
我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再无半点睡意。
许是我这边动静太大,外面传来陆墨城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了?”
我惊惶未定的跑上去开了门,见到他担心皱起的眉头,骤然心中一软,鬼使神差的抱了上去。
陆墨城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半哄半抱的将我安置到床上,许是摸到我床榻上的湿润,他叹了口气道:“去我那睡吧。”
我顺从的点点头,被他牵着往他的房间走。
说是他的房间,其实应该说是这套别墅里的客房,他之前的那间大房间,已经被我给霸占了。
他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竟然莫名的安心下来。
我侧着身子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逼着我做掉这个孩子?”
陆墨城怔了一下,安慰性的拍了拍我的背,思虑了一会儿才说:“看是什么事,你要是早点说出来就不会。”
“也就是说如果我骗了你,你会不要孩子,也不要我了,是吗?”
我不敢面对着他说这样的话,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蜷成一团,因为噩梦惊吓的原因,就连语气都怯懦无比。
问完话后,我却不想知道答案了。
陆墨城轻叹一声:“你该知道有些事应该早点说出来的。”
我心里那一点点的微光,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陆墨城说起他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带上秦安就行,我没有多问,目送他出了门。
中午时候就看到财经快讯,原来陆墨城是去了证券交易所,并且进行了一系列高端的洽谈。
白兰淼坐在他身边,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敬仰。
我不想看到这一类消息,却发现压根避不开。
宋艾嘉笑嘻嘻的凑到我身边说道:“我就说这个白兰淼不好对付,你看就算怀孕了又怎么样,这白大小姐想要抢人,还不是抢了过去。”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问道:“宋艾嘉,你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和陆墨城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可偏偏赖在这,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怎么,你还希望我和陆墨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其实我和他还真有,我这不是小月子刚过去不久,不方便嘛!”宋艾嘉轻佻的扬了扬头发。
我懒得多和她牵扯不清,准备往外去花园里走走时,宋艾嘉突然从我身后扑来。
我一侧身,宋艾嘉继续往前奔了两步,险险站稳。
完全不敢想象,若是刚刚我没有避开,这时候是不是就被宋艾嘉按在地上当人肉垫子了。
我看向她的目光更阴冷了,对这个妹妹,已经退让太多了。
“宋艾嘉,你要是想打什么歪主意,最好用在别人身上,你要是想对付我,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威胁道,这些年来她就没在我手上讨着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孜孜不倦的想要将我踩下脚下。
“我也不是故意的……”宋艾嘉故作可怜无辜白莲脸,眼珠一转道:“我想起墨城这两天都在书房看些东西,你应该很感兴趣,今天书房可没上锁,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瞳仁一缩,直觉这是个陷阱。
可书房里的秘密,我是真的感兴趣。
侦探事务所的李岚已经回来几天了,但是听说我的身份后,婉拒了我的见面请求。
而李岚提供的那些信息情报,应该都汇报在陆墨城这里了,而我想要知道他调查到了哪一步,只需要去一趟书房,一切就都明白了。
我站在大门口,没有理会宋艾嘉。
她笑着审视着我,见我去了花园,紧步跟上道:“姐,我一会儿出门一趟,你好好看家。”
别墅里安静下来,我还是进了书房。
书桌上摊着一堆文件,还有拆开的信件。
我走上前去一件件翻开,最开始脑袋就轰鸣一声,再之后是空白,最终转为了清醒的麻木。
里面有着魏以沫的所有成长经历,包括各个阶段的照片,甚至在她被魏东河推下楼后,送去医院治疗的初始结果都有。
在这里面最显眼的一张照片,是都仅有十来岁的魏以沫和陆墨城的合影,两个小孩子比着流行的剪刀手,魏以沫笑容灿烂,陆墨城笑容含蓄。
接下来的其他资料,就变成了我成为魏以沫后的照片,学历档案还有海外的工作历程。
里面有一份杀人犯的档案资料,包括我和宋艾嘉儿时的照片。
其实拿我儿时的照片和我现在比对,已经有很大出入。
可细细的去追踪这些蛛丝马迹,陆墨城又怀疑了多少?
我突然明白了宋艾嘉的用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忿忿不平,只因为我成为了魏以沫,享受着大小姐的待遇,获得无数人的示好和好意。
那一堆资料,足以毁掉我了。
难怪陆墨城昨晚会说那些话,原来他早就确定了我不是真的魏以沫,所以他可以毫不怜惜我的孩子。
他从未爱过我,他爱的只是儿时的魏以沫。
而我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名字,享有了一点殊荣罢了。而在他发现端倪的那一刻起,对我就只是逢场作戏。
我拆开了一旁的信件,赫然发现是陆墨城和魏以沫的相互往来的信件。
魏以沫的字是娟秀小楷,一笔一划写得认真,言语里全是对陆墨城的思念和依赖。
而陆墨城的回信字数大都不多,看字是龙飞凤舞,随意又洒脱,可话里话外,饱含着对魏以沫的关心和袒护。
看着这堆信件,我只深刻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是魏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