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们过来的士兵已经从容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倒显得我大惊小怪起来。
“好吧,我去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王东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昨天晚上知道今天就能到亚迪卡镇了,我激动得睡得有些晚,早上又早早起床,这会儿正合适补觉。
王东林左摸摸右摸摸,很快上手了坦克的驾驶方法,在这忐忑的路上奔跑起来。
一觉醒来,睁眼就是逼塞的车厢,而我们还在颠簸着。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了,为什么这车这么晃?”
王东林说:“这是战区,战区什么意思知道吗?飞机大炮轮番上,每一块儿地都被炸过几百回,坎坷一点儿不是正常的嘛。”
说着,坦克就又抖了一下,我的头撞在了身后的铁皮上,“当啷”一声,特别响。
我捂着后脑勺挖苦他:“我看你开的不像地被炸了,像车被炸了。”
王东林啧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这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还不快呸呸呸。”
“你好幼稚啊,他们不是在停战吗,怎么会有大炮嗷——”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有了失重的感觉,我和坦克好像同时飞了起来。
我好像看了一段电影里的慢动作,我、王东林和那个送我们过来的士兵和坦克一起飘在空中。
三秒钟过后,我们同时重重的摔下来。
我的肉身和坦克的钢铁之躯亲密接触后,我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断过一遍。
王东林死死抓在潜望镜上没受什么伤,我的视线又模糊起来,一点一点闭合了。睡过去之前心想,自己也太倒霉了,一趟Y国之行硬生生昏过去这么多次。
我是在王东林背上醒过来的。
他背着我,那个士兵带着我们的行李走在漫漫荒野上。
“唔——”我伸手去捂我的头。
王东林侧了下脑袋,停了半步道:“你醒了?”
我晃了晃脑袋,回了好一会儿的神才知道他在问什么。
“醒了,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疼着吧。”他说,“你的小情人来找你报仇了。”
我说:“你在说什么?”
虽然每一个字都能听清楚,但是为什么连起来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桑迪。”他扯子嗓子说,“人小兄弟认出那枚炮弹壳了,说是反叛军特有的一种自制弹,那不就是桑迪他爹部队吗。”
“那也不是来找我的好吗,不然炮弹都击中坦克了,咱们还能跑?”
王东林说:“可以啊,你这脑子都撞了这么多回了还是这么灵活。”
他这一说话,我的头痛又加剧了。
我叹了口气:“反叛军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啊?”
“不知道。”王东林说,“他们这边局势太乱了,尤其是反叛军,一天一个想法,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行吧。
专业人士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就更想不明白了。
“行吧。”我说,“那咱们还有多久能打亚迪卡?”
“快了。”王东林说,“再走几个小时就能到了。”
几个小时后,我们顺利来到了一处山坡,从山坡上远远眺望,就能看到群树环绕中的红色建筑。
王东林将紫色的果实交给他后,背起我继续前行。
我说我可以自己走,等入山了你再背着我吧,他立刻就把我放下来:“走吧,找人。”
我们从山坡上看到的树丛不算茂密,但是走进来却发现里面有很多灌木生长其中。王东林随意捡了几根树枝做开路工具,走的进程很缓慢。
“多亏了这里的气候不算非常湿热,不然就这里的微生物都会要命。”王东林一边说,一边拨开拥挤的灌木,带着我前进。
他是天生就很有方向感的人,走起路来毫不费力。
我们在树林中走了一个多小时,我觉得身边总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搓了搓胳膊:“你觉不觉得有东西在树林中看着我们?”
王东林回头看了我一眼,冷静而沉默地发出声音:“嘘。”
他这个反应让我毛骨悚然,背上的汗毛都要跳起来了。
我挫折手臂问他:“会是人吗?”
王东林摇头:“不一定,先往前走走看吧。”
我们越走,情况越诡异,最后甚至有果子从斜地里飞出来落在我们头上。
王东林眼疾手快,将它们用棍子挥开了。
就要出森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不出两秒,树林深处就有了回应。
我打了个寒颤,觉得面前的王东林都鬼气森森的。
我压低声音问他:“你在说什么?”
王东林说:“当地语,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来找人,路过宝地。”
“有用吗?”
“不知道。”
“他们不是回你了吗?”
“我也不是土著,学的有限。”
“那万一他们让我们尽快回复怎么办?”
王东林嘬了下槽牙根儿:“那我回一下。”
但是没等他开口,就有人从斜刺里出来要将我们拿下。
王东林身上的肌肉爆发了一瞬,而后压抑下来乖乖被他们绑走了。
我们被人扛在身上扛出了树林,径直被押送到城镇中心的砖瓦房前。亚迪卡说是一个镇,其实以村称呼更为恰当。
从树林一直到这个城镇的中心,我们一路上走过来,看到的都是颜色各异的小平房,甚至有茅草房穿插其中。
王东林说:“这是什么地方啊,神奇。”
我说:“不知道,但是咱们可以活下来吗?”
“不好说。居民们对我们的目光不太友善。”
我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些当地人看我们的目光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我的心沉了下去,在这里见到陆墨城和我母亲的概率又下降了很多,现在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到一成。
王东林看到我变脸,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了我一眼以示安慰。
我们被人仍在地上,一个青壮年进去请出来一位光着脚的老人。他穿着非常有本土特色的服装,拄着一根拐杖来到我和王东林面前。
我以为他也要说当地话,但是没想到他开口就是流畅的英文。
“我听他们说你们到这里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