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这样做吗?”魏以沫难以置信地看着魏东河,“姥爷那么支持你的事业,在你的事业起步之初为你投资,给你拉人脉,带你去和朋友见面,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魏以沫抽噎道:“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争遗产?”
陆墨城将我握着魏东河胳膊的手轻轻拨开,自己挡在了我和魏东河之间。
我瞪了魏东河一眼,转身去安慰魏以沫。她还是那么脆弱,好像第一次接触人间的丑恶。
我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努力给她一点安慰。
“阿芸,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怎么说?”
魏以沫凄凄道:“我不应该在姥爷那里替他说好话,不该美化他把妈妈推下楼梯的恶性。我早该知道他就是恶人。好人不会把人推下楼梯后无动于衷的生活这么多年。”
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毕竟如果我是魏东河的女儿,我一定会让魏东河进监狱。魏以沫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的犬儒主义,是我唯一不赞同她的地方。
我的沉默让魏以沫了解了什么,她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房间一角默默流泪。
魏东河被陆墨城牵制住手臂,无法做出大的动作,只能向梁崇发号施令,让他替自己念念起草好的文书。
梁崇手里捧着文件,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念道:“遗产分配协议如下:甲方魏姥爷,乙方魏东河,甲乙双方系……”
房间里除了仪器的声音和梁崇的说话声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魏以沫缩在凳子中一直在落泪,刘晨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接过我的工作继续安抚魏以沫。
十几分钟后,梁崇念完最后一行字,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由于甲方外孙女魏以沫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为无意识的植物人,因此,甲方将名下所有财产全额赠与乙方魏东河。本协议一式四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甲乙双方与两位见证方各持一份。”
“这不可能!”
梁崇念到“植物人”的时候,魏以沫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从椅子上豁然跳下来,仇恨地望着魏东河:“你对姥爷做了什么,他早就知道我清醒过来了,怎么可能给你写这样一份文书还签字?!”
“我要看文件,你的文件一定有问题!”
魏东河护着文件连连后退,我一个箭步上前,从他手中将文件拿到手中来看。
魏姥爷的字迹是很有特点的,喜欢在最后一笔加一道细微的折点,一般人模仿不上来。我一拿到文书就去看他的签名。
“呵。”文件被我拿走后,魏东河突然有恃无恐起来,翻着白眼道,“看吧看吧,再看八百遍这文件也是真的,你们姥爷愿意把遗产交给我,你这种外来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拉扯。”
我看了他一眼,恨不得封死他这张嘴。
魏东河不为所动,随意找了张沙发坐下。
魏姥爷的签名上确实有那道折痕,我的心沉了下去。
陆墨城一直在观察着我的面部表情,看到我的脸色一僵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接过我手里的文件,递给身后的秦安:“找个律师查查真伪。”
“好的,陆总。”
秦安领命而去,一屋子的人忽然僵持下来。
魏东河翘着脚道:“你们愿意垂死挣扎就挣扎吧,等结果出来了我看你们还能说什么。”
我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冷笑道:“就算结果是真的又怎么样,姥爷受的只是外伤,等他醒过来,他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自从宋海升的事出现后,我看人习惯于看以前,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在一夕之间巨变的,他此时此刻做的事,一定有更深远的理由埋在过去。
魏姥爷那么讨厌魏东河,没理由把财产留给他。
退一万步讲,魏姥爷看不上我和魏以沫,他捐了也行,何必浪费在魏东河这种人身上。
想通了这一点,我面对魏东河的时候就非常游刃有余了。
果然,我的话说出去之后魏东河就不言语了,冷哼一声坐在沙发里,陪我们等起结果来。
秦安走进来的时候,魏以沫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目光炙热难逃。
然而秦安的眼神有些躲闪,走到陆墨城耳边对他耳语了什么。陆墨城点头表示知道了,居高临下地俯视魏东河:“我司首席律师说你提供的这份文书真假难辨,请你跟着秦安走一趟,帮助我们把事情搞清楚吧。”
“什么?!”魏东河震惊地起身,气得手都在打哆嗦,“你瞎说什么,我的文书是真的!”
“秦安。”陆墨城没跟他纠缠,直接叫秦安把人弄走了。
秦安来请人,魏东河不肯,两个人剧烈地对抗。
魏东河仗着年纪大一直往一边躲,秦安也不好真的上来就给人锁喉,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下来。
“魏以沫,你就看着你爹被人打是不是!有钱的时候你喊我爸爸,没钱的时候看着我挨打!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女儿!”
魏以沫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魏东河还要再骂,刘晨昊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加入战局。
魏以沫想阻止他没有成功。
我伸手握住魏以沫伸出的手:“没事的,不要怕。”
魏东河毕竟年纪大了,就算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跟两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打起来也是落在下风。
秦安攻他上路,刘晨昊在一旁辅助,很快魏东河就体力不支频频后退。
眼看刘晨昊就要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出去的时候,魏东河突然倒地哀嚎起来:“啊!打人了,刘氏影业的总经理打人了,救命啊,还有没有人来管了。梁崇快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刘晨昊。”
梁崇牙疼地掏出手机来,以龟速慢动作经过我和陆墨城身旁。
我试探性地伸手,果真将他的手机拿到手里来。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梁崇就表演了一个漂亮的“我自己,打败了我自己”,将自己的身体扔回到魏东河躺着的角落里,捂着肚子哀嚎:“老板,他们打人!你要为我讨回公道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