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沈既安下了马车,站在门口嘱咐着沈靖妤。
片刻,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俯身行礼道:“见过沈侯,见过姑娘。”
“内侍大人,不知既安递上的牌子可有送至暖芳阁。”
“送至,送至,公主得知姑娘来访高兴极了,这就差了奴才来接姑娘一程。”
沈靖妤行礼:“有劳内侍大人。”
“哎呦,奴才可担不起姑娘这句有劳,姑娘这就随奴才走吧。”
沈靖妤看了沈既安一眼。
沈既安闭眼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沈靖妤才安心离开。
暖芳阁
沈靖妤站在门口看着富丽堂皇的宫门,屋内挂着艳红色的帷幔,一批一批的宫人端着锦盒、赏赐,行色匆匆。
内侍顿住脚步看着站在门口发怔的沈靖妤笑了笑道:“算了算时日还有不到月余就要和亲了,这几日君上送了好些东西,各宫的主子也送来了不少,想来主上还真真是疼爱九公主。”
沈靖妤看着飘荡的红幔心底一阵阵心疼,干笑几声,跟在了内侍身后。
寝殿内,元灵呆坐在绣床上,锦衣华服,满头的珠钗玉翠,像个华丽的木偶,一旁的老嬷奴喋喋不休的讲着规矩。
“灵儿…”
床上的人儿像是突然间活了起来,抬头看向门口,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扑进沈靖妤的怀中,震得沈靖妤连连后退。
带着浓浓的鼻音:“妤儿姐姐…”
身后的一众侍俾下跪道:“见过姑娘。”
“起来吧。”
转头看向泪眼婆娑的灵儿,转了转眼眸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与灵儿说些体己话。”
侍女们面面相觑,纹丝不动,一旁的嬷奴走过来俯身行礼,笑着说道:“姑娘,这不合规矩,主上嘱咐教老奴给公主传授一些南疆的国风和婚嫁的俗礼,这才…”
“混账!”看向嬷奴,环视一周,沈靖妤严词道:“怎么,我堂堂一个沈侯的嫡女还指使不了你一个女嬷?!”
闻言,一众人俯身下跪:“不敢。”
“滚!”
说完,老嬷奴带着一众侍俾退了出去,只留下了灵儿的贴身婢女,在跟前伺候。
老嬷奴刚走,灵儿便拗哭了起来,一旁的婢女也是眼泪连连跪在沈靖妤膝前乞求道:“求姑娘救救我们公主吧。”
沈靖妤眉心紧蹙,双眼通红。
“自打降旨后,娘娘便终日以泪洗面,公主为了宽慰娘娘心里有天大的委屈也是打破牙齿活血吞,有苦说不出啊。”
沈靖妤取出锦帕仔细的擦去灵儿眼角的泪痕道:“灵儿莫哭,灵儿莫哭,今日前来便是要与灵儿商议如何李代桃僵…偷天换日之举。”
元灵止住哭声,眨了眨眼睛。
沈靖妤伏在灵儿耳侧。
………
……
亲王府内
元止逗着廊下竹笼内的雀鸟,一个黑影落在身侧。
微微侧目问道:“那十三皇子到了何处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脚程不算快,瞧着像是降旨之前便启程了,约莫十五日内便会到。”
“提前了?去查查为何提前了。”
一个闪身黑影不见。
十五日内便会到,看向竹笼,那花怕是快开了吧。
天枢门
一只信鸽落在廊下,一个小童跑了过去,双手捉住信鸽,放在跟前细细打量,眨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眸,咧着嘴角,坐在门前,摇晃着架空的双脚。
“墨儿。”娇俏的衣角走了过来,男子看了看小童手上的信鸽,坐了下来,一脸笑眯眯的俊颜,一手托着脸颊一边说:“这是何处寻的肉鸽啊?”
小童答道:“不知,方才路过长廊,在廊下捉到的。”
洛衍抿着嘴,眼底闪着狐狸般狡黠的光芒,说道:“墨儿,想不想吃乳鸽啊…”
小童惊奇的抬起头看着洛衍道:“想!哪里有乳鸽啊?”
洛衍指了指他手上的信鸽道:“这不就是乳鸽嘛,用滚烫的水汆汤一下,拔掉一身的毛,宰杀干净,抹上蜂蜜和酱料放进…”
这边说的正起劲,身后传来一阵轻咳,洛衍的笑容僵在嘴边。
小童抬起头,笑道:“阁主…”
“宰杀干净?还滚水汆汤?嗯?”轻笑一声:“看来你天玑门近日清闲的很呐。”男子伸出手摸了摸小童的头,接过他递来的信鸽,小童便偷笑着跑开了。
没走几步就与子胥撞了满怀,子胥拦住小童,看向远处,扬着嘴角,温声道:“走吧。”抬步向二人走来。
“原以为阿洛的弓马骑射最为高超,不曾想这厨艺也出众,不若改日也让本阁主尝尝鲜啊。”
洛衍俯身行礼:“不敢,不敢,洛衍失礼了。”
“子胥见过阁主。”
男子叹了口气,看了洛衍一眼道:“退下。”
碧幽阁内,男子安坐一侧看着手上的信笺,眉心微蹙,缄默不言。
子胥观了观男子的面色,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男子递上信笺。
子胥接过,展开,先是一惊,顿了顿才说道:“南疆派遣了一队五千人的骑兵护送十三皇子入城。”
男子冷笑:“五千骑兵,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那…那该如何应对。”
端起茶碗,低眉吹动浮茶:“兵来,自然是将档咯。”
石家堡,闲园。
石云秉手提竹节勺舀了一勺清泉仔细的洒在花盆中,清澈的水滴落在枝叶上,两三个花苞绽在枝头,隐约瞧着淡黄色的花脉。
耳边传来脚步声,男子微微侧目。
石云潇走上前来道:“我加派了闲园的守卫。”
石云秉蹙起眉峰,放下手中的竹节勺,双手握住竹轮椅,石云潇急忙走上前推起轮椅,停在凤凰木下的石桌前。
坐下,挽袖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石云潇面前。
“我喜欢清静,这里用不了那么多人。”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
“我石府也算是名门望族怎容他一个偷鸡摸狗的浪荡子随意进出。”手指磨砂着杯身,眼底一片寒光:“况且,疾风虽是一等一的影卫但偌大的闲园他一个人我总归不放心,如今帝陵城不安宁,你若不喜,等过了这阵风头我撤了他们即可。”
石云秉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石云潇,停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
放下茶碗,石云潇看向一旁的花盆,淡淡道:“瞧着怕是不日便会开了吧。”
石云秉嗯了一声,徐徐的倒着茶。
石云潇目光落在石云秉身上,想说些什么却还是缄口不言就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行礼便抬脚离开了。
石云秉看着他渐渐走远,桌上的茶冷透了,疾风站在身侧,气氛有些凝重,他喊了一声:“爷。”
石云秉回神,弯起嘴角:“何止是帝陵城不安宁,怕我这一方闲园也不得安宁了。”
“三少只是担心爷的安危,终究是疾风无能。”
勾起嘴角,叹了口气道:“怕不是这般简单,我与云潇自幼相伴,他是最适合执掌石家门楣的人选,心思细腻,杀伐决断,八面玲珑,可他的心机太深,事事都小心筹谋,算计,真怕有一天他会折在自己手里。”
疾风紧锁眉心。
“三少不会伤害爷的。”
石云秉抬起头看着如火如荼的凤凰木:“想来这花就要开了,三日后你悄悄将花务必送至亲王府。”
“为何?”疾风不解。
“若不如此,怕是三日后便是请君入瓮了。”
“是。”
疾风将石云秉送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