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麟阁,天玑门
童侍,书童行色匆匆来往于屋内屋外,子胥眉头紧锁站在天机门外,渡着步子。
屋内,玉锵躺在软塌之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虚汗,一个小童伏在床边,双眼通红,手持软帕小心翼翼的为玉锵擦拭着额头,一侧,洛衍手持竹扇,面前的炉火正旺,褐色的汤汁溢出了药炉,取了软帕覆之轻轻掀开炉盖,吹了吹气,观了观汤色才缓缓盖上炉盖,回过头,挽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步走向内室。
掀开软毯,裸露的肌肤上缠着纱布,黑红色的淤血渗了出来,洛衍蹙眉轻叹。
摸了摸小童的头宽慰道:“小雅,别哭了,有衍哥哥在,玉锵会没事的…”
小童抬起婆娑的双眼看向洛衍,奶声的问道:“真的吗?”
洛衍蹲下来道:“衍哥哥医术你还不信吗?”
小童顿了顿,点了点头。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门,子胥便迎了上来,拉住洛衍忙问道:“如何?”
洛衍蹙起眉道:“几时了?”
子胥顿了顿:“约莫已经一炷香了。”
洛衍抬头看了看远处:“还未归吗?”
子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除了阁主,无人知晓如何进入无垢楼…”看了看屋内:“玉锵他…”
无垢楼,题麟阁内的一座五层楼阁,楼内遍藏奇珍异宝、典藏古籍、珍贵丹药,楼内布满机关术数,历代只有题麟阁主才知晓如何安然进入无垢楼,题麟阁历经百代,几经颠覆,其中就有不少不轨之人图谋无垢楼。
“还有时间,我会尽力,你放宽心…”
子胥敛眉:“那批杀手是什么来头居然会有鸩骨,可是南疆…”
洛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子胥垂目不语。
“阿洛!!”
二人抬头,急忙迎上去。
“见过阁主。”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盒递给了洛衍:“拿去!”
洛衍接过瓷盒急急打开,取了药丸放在鼻息下嗅了嗅,大喜道:“有救了。”转身进了内室。
子胥也松了口气。
男子站在屋外,沉默不语,子胥回过头看着男子,素白的袖口落了斑驳的血色,猛地捧起他的衣角大惊道:“阁主,你受伤了?”
男子不着痕迹的抽出衣角:“无妨,一时大意中了机关,擦破了点皮而已。”
碧幽阁
子胥仔细的为男子包扎伤口,洛衍走进来,俯身行礼。
“如何?”
洛衍答:“已经服了解药,每隔两个时辰在服用一贴祛毒汤药,一连七日余毒可消。”
男子长舒一口气,连身子都放松了下来,自责道:“原是我不好,大意了…”
子胥安慰道:“阁主不必自责,如今玉锵已无大碍,阿洛医术你是知道的,只需细细调养,玉锵身子强健不日便会痊愈的。”
轻声道:“鸩骨…”
二人听到此处,皆脸色一沉,鸩骨,天下奇毒,中毒者若无解药两炷香内,神仙难救。
“沈侯府,如何。”
“无碍,只是一些消经软骨的迷药,闻之会使人长时间麻痹,失去反抗的能力,我已命人送去了特制的解毒汤药,按时服用三日便消退,只是那些中了毒的府兵,无力回天了。”
“可查到那些杀手是何来头。”
子胥摇了摇头:“子胥无能,弄月公子和玉锵联手还拖延如此,可见是一等一的杀手,出手狠辣,手段不耻,此去定然是势在必得与沈侯府定然有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轻笑一声:“除了南疆还会有谁能与沈侯府结下血海深仇。”
洛衍顿了顿道:“我检查了那些死尸不是南疆人…身份不详。”
男子道:“沈府出现鸩骨之事,切记不得外传…”
子胥、洛衍面面相觑,子胥张了张嘴道:“可,阁主…”
男子打断道:“再等等,再等等,还不到时机…”
摆了摆手,二人起身告退。
深夜,男子看着托盘之上的断箭,取了锦帕包裹住断箭,放在灯下细细端详。
鸩骨,一种产自廊越的奇毒,廊越风光秀美,四季如春,生有百花亦有百毒,鸩骨之毒,取自廊越境内的九种毒草,九种毒虫,炼制而成,九种毒虫内还包含一枚蛊虫,廊越善蛊,蛊虫善食百毒,本身就是一种毒,中毒后,以血为生,蛊虫随着中毒者的经脉游走,直至心脉而亡。
清晨,天边的第一抹微光徐徐升起,沈侯府内外布满了兵勇,侯爷沈既安携一众仆人站在院内,俯身行礼。
“多谢相助,沈某铭记于心。”
白衣男子俯身还礼:“侯爷言重,子彦也是奉命而来,为求避嫌还望侯爷…”
“沈某明白。”
说着管家领着一行人从偏门离开。
沈既安看着院内一行府兵的尸身,哀痛连连,寝室内走出一个白发老者,沈既安急忙相迎,问道:“刘老,内子病况如何?”
老者面带难色,微微叹气道:“侯爷,夫人本就体弱,虽然已经服下了解毒汤药但仍需小心养护,老朽开了一些温养进补的汤药,日后要更加精心。”
沈既安点了点头:“多谢,多谢…”
刘老俯身告退。
“侯爷!”
门外急匆匆的走来一队禁军,为首的便是韩征。
沈既安迎了上去,道:“韩征。”
韩征看着地上府兵的尸身,皱起眉,拉住沈既安关切的说道:“末将听闻侯府遇袭。”说着跪了下来:“末将无能,害沈侯死伤惨重,还请沈侯责罚。”
沈既安扶起韩征道:“哎,今日有惊无险,只是可怜了这一众府兵遭了毒手。”
韩征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沈既安一怔,他曾问过题麟阁内前来送药的人,他们一直缄口不言,谈吐间依稀说是一等一的杀手。
摇了摇头。
“侯爷!”薛少卿疾步而来,下跪行礼道:“少卿来迟。”
沈既安扶起薛少卿道:“你也来了。”
薛少卿点了点头,问道:“侯爷,你可有受伤。”
沈既安摇了摇头,道:“无碍。”
三人在屋内寒暄几句,薛、韩便行礼告辞,离开了侯府。
九銮殿外,百官形形色色,议论纷纷。
韩征、薛少卿二人迈上玉阶缓步而来。
众人看着二人窃窃私语。
傅伦瞟了三人一眼,急急走到宋延君身侧,小声道:“宋大人,听说了吗?”
宋延君看了傅伦一眼道:“什么。”
傅伦哎了一声,低声道:“这都满城皆知了,昨夜沈侯府遇袭…”看了看四周捅了捅他说道:“你猜猜这事是谁干的?”
宋延君道:“哎,想来是我年迈了,这耳不聪了,眼也不明了,看来啊,得找个御医来看看。”
傅伦一怔,看了宋延君一眼,宋延君笑着离开了。
不远处的齐筹和孙伯庸看了傅伦一眼。
孙伯庸道:“听闻沈侯告假了几日,也不知是否受伤,夜袭侯府,听说死了二三十个府卫,如此响动巡防营居然懵然不知。”
齐筹不语看了看正走上玉阶的楚廷煊,笑着抬手行礼,孙伯庸顺着目光看去,向着楚廷煊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