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姐!”薛霖练完剑,换了衣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却见地上还跪了一个人,有些惊奇的多看了两眼。
“良辰,你领芸香先下去。”薛明月看了看良辰,良辰会了意就将芸香带了下去。
“新买的婢女,还几分姿色”,薛明月捏起拜帖,却注意着薛霖的神情,对方送来个这么标致的丫头,未尝没有打过薛霖的主意。纵容薛霖年纪尚小,可也经不得有心撩拨。若是如此,还得尽快处理了才是。
“嘁~”薛霖不以为意的甩甩头,“小鼻子小眼的,长得跟抽了风似的,哪里好看了?阿姐你带的汤在哪?”
薛明月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回答,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咳咳,这呢!”
季飞雁也有些忍俊不禁,又多看了薛明月几眼。
“咦,这是什么呀?”薛霖拿起桌上的瓷瓶,打开闻了闻,“啊嚏,阿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是伤药啊!”薛霖皱着眉又闻了闻,“怎么里面还有利麻?”
“利麻?那是什么”薛明月接过也闻了闻,却没有闻出什么,只闻得浓浓的刺人的药味,叫人倒胃口。
“利麻价钱低廉但活血化瘀效果极好,是军中常用的药材,一般不用在外敷的伤药中,因为极易留下疤痕”,薛霖将瓷瓶盖上,一把扔了出去,“我前几日已经找人配好了祛疤的伤药,明日就去取,这等劣质的伤药阿姐不用理会”。
薛明月看着那瓷瓶被扔出院外,打着滚掉进了草丛里,心中只觉有些爽快,“阿霖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已经帮我配好了伤药?我竟一点也不知晓!”薛明月打着趣,替他盛好了汤。
薛霖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起来,只好大口喝着汤掩饰,含糊不清地说道:“一早便去了,云谷的招牌,可难找了。”
薛明月看着薛霖脸上并脖子通红一片,薛霖就是这样,常常什么也不说,却是暗暗做好了一切。
她没再说话,静静看着薛霖喝汤,异常感动,回想上一世的她,这时候只顾着对镜自怜自艾,对薛霖也没什么好脸色。他高高兴兴拿着伤药来给自己的时候,她在干嘛?她在跟薛云哭诉,哭诉将军府上无一人对她上心!日日用的是薛云送来的药,薛霖的药她连看也没看一眼。
“母亲,这是薛云送来的伤药吧。”虽是在问,薛明月却是非常肯定的语气。
季飞雁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从对婢女的试探到暗示自己府中有疑,再到方才对薛霖的问话,看似并无异常,却环环相扣一气呵成。伤药已被指出含有利麻这等易留疤的药材,可想一定是有不良居心之人拿来的,却还能肯定是薛云那边送来的。
莫非上回护国寺出了什么事,良辰没有如实告诉自己?季飞雁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必定是如此。
季飞雁没有否认,薛明月斟酌着开了口:“母亲,前日怕你与父亲担忧,我一直没有说,那日在护国寺,并非是我不小心掉下假山的。”
薛霖惊讶的抬起头,眼睛不眨的看着薛明月。
季飞雁也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那日,薛云说带我去看景王殿下,哪知在景王即将经过假山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我一时不察就摔了下去。本想请陈夫人做主,奈何没有证据,且陈夫人话里话外却只说我没有礼数,爬上爬下才摔伤的。”薛明月想了想,把责任全部推给了薛云,还把陈清语拉下水。这样一来,虽然没有证据,但季飞雁出于爱女之心,必定也会防范着那对不怀好心的母女了。
“太过分了!”薛霖猛然站起来,“阿姐,我去替你教训那个薛云!”说着就要出门拿剑。
“阿霖,回来!”薛明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薛霖。
“不说没有证据,便就是有证据你也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为何?”薛霖有些不解。
“父亲回京,根基不稳,且如今朝廷纷扰不断,我们在外代表的便是将军府,遇事更要谦逊有礼,否则便会给父亲招来祸端。”薛明月见着薛霖坐下,缓缓说来。
“那如阿姐这般受了欺负也要忍着吗?”薛霖还有些忿忿。
“自然不是。我且问你,”薛明月定定的看着薛霖“若你此刻提了剑不管不顾地进了那薛易的府中伤了薛云。来日薛易便上了奏折弹劾父亲仗势欺人纵容伤人该如何?他人又会如何议论将军府?”
薛霖渐渐顺着她的话渐渐平静下来,片刻后回答,“我晓得了,阿姐。”薛霖看着薛明月,虽语气温柔却处处透着不可违抗的气息,渐渐沉下心来沉思。的确是这样,若是如此,虽是出了气,却成了世人眼中的施暴者。
“阿霖,你是父亲的嫡子,未来将军府的担子要落在你身上。以后必定要三思而后行。”薛明月拍了拍薛霖。
“可是阿姐,她伤了你,还送来这样的伤药,分明是不安好心!”薛霖有些不平,“这样处心积虑的,真是个害人精!”
薛明月抬起头,露出骄傲的神情,“我可是将军之女,岂容她欺负了去!等下回,我也要叫她吃点苦头才是,对不对!”薛明月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着,语毕笑了出来。
薛霖却是听的认真,继而点点头附和着。
季飞雁不发一言,看着两姐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处理完这件事情,也是会心的笑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只是不怎么的,女儿身上总是多了些冷静和…狠厉。这定京城真的好吗?季飞雁开始有些怀疑回京到底是对还是错,定京城里暗藏凶险。甚至,没有出府也能被人算计。回京不过半月,女儿便成长了这许多,未尝不是因为这些算计。再想到芸香一事,季飞雁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