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佳明却恍然未觉,继续道:“我今日上门,是特地来致歉的。前些日子,佳明神志不清,被人教唆着上门求亲,给五小姐造成了极大地困扰。如今佳明幡然悔悟,特带礼物上门来告罪,还望五小姐海涵,原谅佳明的不智之举。”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停在路上的马车。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马车上堆满了各种礼物,整整一车!
白玉娇神色便不变,更加不相信韩佳明的说辞——这个时候她忽然感慨,祖母和哥哥是有多大的心,才轻易相信了自己那些骗鬼一般的说辞?
眼下她自己听着别人的解释,只觉得荒谬至极!
韩佳明见她不为所动,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缎面的葫芦香包,递给白玉娇,道:“佳明偶然间拾得这枚香包,正是因为它才会有后来这些……事。现在佳明物归原主,希望五小姐原谅佳明的无心之举。”
香包?
白玉娇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光彩。
如果趁机拿回香包,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被逼着嫁去韩家了?
虽然香包的主人已经证明了是白玉婉,可以白九彬的尿性,指不定哪天他又会以此为借口,把自己逼去嫁人?
这么想着,白玉娇就伸手把香包接了过来。
可这不接还好,手一触到香包,纷乱的画面一下子就往她脑袋里头钻,如浪潮一般,凶猛的将她整个大脑都吞噬。
白玉娇愣在原地,连手也忘了收回来。
因为,她竟然从刚才涌入脑海的画面中看到——某天夜里,韩佳明被韩佳敏骗出了家门,然后就被几个尖嘴猴腮、弯腰驼背的男人给捆了,套在一个竹筐里头用板车拉到了京郊外头的某个深水潭边。
然后他们用石头塞进了竹筐里,连着韩佳明一起沉了下去!
然后韩佳明被人救了起来,香包从他身上掉下来被人捡起,然后——救了韩佳明的人竟然变成了“韩佳明”,还戴上了香包?!
白玉娇的脸色都白了。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些许不同的地方。
可她和韩佳明本来就不熟,匆匆的几次见面,也是十分不愉快,她对韩佳明的印象,除了觉得他有点傻还有点倔意外,没有别的印象!
她哪里分的出来哪里不同啊……哪怕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韩佳明,她也分不出来的好么!
偏偏对方还一脸关切的问她:“五小姐,您怎么了?要不我给您请个大夫吧?”
大夫?
白玉娇眨了眨眼,韩佳明就伸手指了指她的耳朵和脸,白玉娇才惊觉自己受了伤的。
对,她受伤了!
“抱歉,我先走了!”她丢下一句话,匆匆的抓起香包,就拉着珍珠退回了大门内,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玉娇跑了,其他人神色各异。
韩佳明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好半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看向白九彬,声音柔和的道:“伯父,不知道你我两家定下的婚事,可还作数?”
白九彬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还要娶她?”
韩佳明郑重的点头:“自然是的!佳明能有幸娶五小姐,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哪怕五小姐队伍不假颜色,佳明却愿意以真心相求,等到五小姐愿意开口嫁给我!”
白九彬嘴角抽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姨娘死死的咬着下唇,才没有脱口而出些难听的话……原本是打算借机把白玉娇嫁给一个傻子,断了她的后路。
可没想到,上天竟然这样厚待白玉娇,不仅让她变聪明了,连给她配的傻子夫婿,也阴差阳错的变成了正常人!
而且眼下看着,似乎还不简单……
黄姨娘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更加不能立刻做些什么。
她只能拉着白九彬的衣袖,低声提醒道:“老爷,咱们还是回去看看五小姐吧……毕竟您刚才……”
“对!回去看看!”白九彬根本没听清黄姨娘说的什么,但是关于回去的问题,他是毫不犹豫的。
他立刻点了头,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转身就进去了,还催着门房的小厮立刻把大门关上!
白家大门一关,剩下的就是韩家的事了。
韩佳明让小厮把礼物从马车上搬下来,放在白家门口,又留了个人在这里看着,等着亲自把礼物交给五小姐身边的人,这才对韩佳敏道:“妹妹,你现在是跟哥哥回家呢,还是继续报案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冯大人的身上的。
冯大人自然会意。
眼下……已经得罪了白家,不能再把韩家也得罪死了。
他忙摆手,尴尬的笑道:“没有案子,没有案子,本官先走一步!”说完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跑走了。
韩佳敏的脸色难看极了。
她还是不肯相信,韩佳明那个傻子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因祸得福,竟然变聪明了。
这不可能!
她愤怒的目光像是在喷火一样,对韩佳明怒目而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我哥哥?!”
韩佳明笑眯眯的看着她,低声反问了一句:“那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并没有否认他是假冒的,但也没有承认。
韩佳敏的心顿时就像被人紧紧的攥住了似的,盛夏酷暑的时节,她的汗水竟然怎么也止不住。
……
芳华苑。
珍珠把白玉娇送到门口,自己就飞快的跑去请周大夫了。
白玉娇进了屋子坐下,玲珑简直惊呆了,愣了片刻就让小丫鬟去煮两个鸡蛋过来,自己则打了盆温水,小心翼翼的将白玉娇脸上的血迹洗掉。
她们刚收拾完,小丫鬟就拿了煮好的鸡蛋过来,玲珑用自己的帕子裹了鸡蛋,小心翼翼的替白玉娇敷着脸。
痛的白玉娇不住地吸气。
好在珍珠请了周大夫赶过来,给她看了耳朵,说明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短时间内会出现间歇性的耳鸣或者失聪的现象,但调养几个月就能好,又留下了敷脸的药膏,这才离开。
白玉娇迫不及待的把药膏搽在脸上,一边擦药一边掉眼泪,痛的龇牙咧嘴。
刚抹了一丁点儿,走出门的周大夫又折了回来,这次药童被留在了外头,周大夫看着她滑稽的模样,一向有些冷漠的脸上,这会儿都带了几分同情。
白玉娇忍不住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