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葳蕤本能地闪开。
但是陆竟轩又刺了一剑,床上地方狭小,谢葳蕤再躲闪不开,只得伸手抓住剑,顷刻之间,鲜血染红了床单:“你疯了!”
“你骗我!”陆竟轩冷静地说,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落下来,他没有抽剑,也没有再往前送。
谢葳蕤忍着剧痛问:“你说什么——什么我骗你?”
陆竟轩摔了一样东西在她面前。
是一面令牌——谢葳蕤认出是自己的令牌。她下意识去摸腰间,腰间空空如也:“这面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说怎么会在我手里?谢葳蕤,你给我装傻!”陆竟轩逼近一步。
谢葳蕤只觉得周围空气都被冻住,冷的气流滑过她的喉咙,让她的辩解有了一点点沙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这块令牌原本是该在我手里,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弄丢了它,可能是——”
“可能是你拿给了别人?”陆竟轩不动声色地说,“假称你有危险,引我离开令皖,然后趁机带走她?说!她现在人在哪里!”说到最后一个字,终于咬紧了牙,眉目里一抹怒气勃发。
谢葳蕤最熟悉他的眉目,哪里看不出来。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指控他,从早上闯宫,到郊外遇袭,都是她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调他离开朱令皖,然后命人带走朱令皖,所以现在,朱令皖应该在她的手上。
证据就是她的令牌——足以调动她手下人的令牌!
可笑,太可笑了!
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谢葳蕤笑了:“既然王爷认定了是我做的,那还犹豫什么,送我进天牢啊——”
“别以为我不敢!”
陆竟轩打断她,伸手掐住她的喉咙,收紧——
指尖传来肌肤细腻的触感,谢葳蕤被迫扬起的面孔,苍白的脸色,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倔强,唇色艳得异乎寻常,是血——她把嘴唇咬破了,殷殷血迹,红如玫瑰,玫瑰一般诱人。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否认。
陆竟轩的眼神再次冷下去,冷得就像是千年寒冰:“我再问你一次,令皖人在哪里?”
“王爷想知道吗?”谢葳蕤讽刺地笑了。他掐得很紧。再紧一分没准她就会断气——偏偏他还舍不得她断这口气,为了他的心上人。
“说!”
“王爷这是求我吗?”
“谢葳蕤!”陆竟轩低吼,“你别考验我的耐心!”
“葳蕤不敢,”谢葳蕤眼波流转,竟然有一抹凄艳,“如果王爷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他甚至都没有问她想问他什么,为了朱令皖,他可真是什么都舍得出去啊……他可从来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留过一丝丝余地给她,谢葳蕤吃力地想,她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三年来,她几乎是把自己整个心剖开给了他,她从来没有问他要过什么,但是想在,她想要知道——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朱皇后人在哪里,你会杀了我吗?”
“会。”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答,出自陆竟轩的口中,落入到谢葳蕤的耳中,谢葳蕤只觉得整个心都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是这样啊——
早该知道,答案就是这样啊——
为什么还要问呢,是没有死心吗?很好,现在该死心了——
谢葳蕤疯狂地笑了起来,她的喉咙被陆竟轩掐住,那笑声就断断续续地:“好、好……好极了,真是太好了!”
“谢葳蕤?”陆竟轩被她这样反常的反应镇住,竟不由自主松开了手,皱着眉问,“你疯了?”
“我疯了?是啊我疯了!”谢葳蕤在疯狂地笑过之后,吐出一口血水,她瞪着眼睛看他,“我早就疯了!我要不是疯了,怎么会让全家,不,全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着你造反?我要不是疯了,怎么会不顾名节与你同帐?我要不是疯了,我怎么会相信、我怎么会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而你想杀我。”谢葳蕤的声音低了下去,低得就像是呓语,她安静地笑了笑,神色已经恢复到平常,“你想知道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心上人的下落吗?好,我告诉你!我把她卖了,我把她卖去了全洛阳最肮脏的地方,现在,就现在,不知道多少男人在她身上欲生欲死——”
“啪!”谢葳蕤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下,她摔了出去,金星乱冒,以至于她看不清楚她眼前的这个人,她为之付出所有的这个男人,就只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冰冷的,没有半分人气:
“我会放出消息,说令皖被劫,你为了救她与她一起失踪……”陆竟轩声音里滔天的恨意,恨意让他的声音焕发出金属银白的光芒,锐利如同他的眉目,“我不信你们谢家敢不交人!”
“你——”
“你放心,谢葳蕤,令皖遭遇了什么,你就会遭遇什么,一点都不会少。”
“来人!”陆竟轩提高了声音,匆匆的脚步声从外头进来,“王妃病了,给我好好看住她,谁都不靠近这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