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初步子顿了下，看来晖儿是将胡廷救他们的事情告诉云昊天了。
“这只是晖儿的猜测，为了避免搞错，爹爹还是要调查下再说。”晖儿连忙道。
云昊天沉默了下回答：“那是自然的，不光是雇佣杀手的人我要调查，太学里的那些人我也要调查，只要是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
屋子里静默了下，晖儿忽然激动道：“爹爹，你对我真好，我只恨自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不然也不会连累你了。”
听到这话，黎雨初的心里针刺一样的发疼，晖儿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他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想着，眼圈都发了红。
屋子里没了说话声，想来是两人抱在一起了吧，过了会，才听云昊宇哑着嗓子道：“好晖儿，你一夜没睡好，这会子回家了就不要担心了，好好睡一觉吧，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睡醒之后好好吃一顿。”
晖儿柔声应了，接着云昊天就快步出了屋来，出来之后与外面的黎雨初目光对视在一起。
愣怔了片刻，他才叹口气上来轻轻搂住黎雨初的腰道：“走吧，我陪你回屋休息会去。”
两人往凌云院走，路上黎雨初轻声道：“胡贵妃的事情知道就好，不要轻举妄动，你现在是太子了，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瞧着，着实是不能有差池的，时机不好的话还是暂时忍着吧。”
云昊天忽然松开她，脸色微有些泛红，似乎情绪十分激动：“我是个男人，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还怎么为人！”
“晖儿到底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在许多大臣看来，为了个外人在不恰当的时候树敌对你没好处，你若是做了，他们只怕未必会支持你了。”黎雨初轻声道。
她虽心疼儿子，但心里却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晖儿这样的孩子也只有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才会当真心疼吧，这朝中大约多的是大臣会劝云昊天不要为这孩子出头。
云昊天猛的顿住步子，看着她。
黎雨初与他对视，看见他的眼眸中跌宕着汹涌的波澜，顿了片刻，他忽然提高声音道：“晖儿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黎雨初一怔，随即转头看了眼四周，强笑道：“太子殿下，我知道的，你向来当晖儿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心里很感激，但他到底不是，你还是不要为他太过忧心的好。”说完拉住了云昊天的胳膊。
云昊天还要再说，她重重用力掐了他一下，他猛的一惊闭了嘴。黎雨初趁势拉着他快步往凌云院而去。
进了屋，黎雨初才松开他，瞪视他一眼嗔道：“隔墙有耳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么随便的就说那样的话会引起多少波澜来！”
云昊天立刻就想反驳，但不知道想到什么终是闭了嘴，轻轻叹了口气。他望向她，眸中有些异样的东西：“雨初，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黎雨初心里跳了跳，问：“什么事？”
他似乎有些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才道：“晖儿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黎雨初动了动嘴唇，她想说她知道他一直将晖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不知为什么明道远的话忽然回响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里生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句话就没说出口，只静静地看着他。
云昊天见她似乎没明白，接着又解释一句：“我是晖儿的亲生父亲，他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这时候黎雨初才算是真的听明白了，这个可能性曾经被她否定过很多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开口：“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
当初她发现他与夜魅是一个人的时候，他曾经跟她解释，说在她被沉河那晚与她见过一面就对她一见钟情，后来才去悄悄打听了她的情况，发现她的父亲是黎栋的时候，便派了萱儿去她身边，一则是方便照顾她，一则是为了打听皇长子是不是留了什么秘密给黎栋。但现在想来——
她的声音冷了下去：“你说对我一见钟情，我瞧着未必吧！”
肯定是他发现了晖儿是他的儿子，所以才去厘城打听她的，什么一见钟情，都是狗屁！他做那么多，除了要打听皇长子的秘密，就是为了他的亲生儿子了！
难怪呢，他对晖儿竟然会那么好，好到如亲生儿子一般，合着就是亲生儿子！
听她的声音发冷，云昊天有点慌了，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那次你发现我的身份时，我是想过告诉你的，但我又怕你这性子烈的，会不肯原谅我的欺骗，毕竟，因为晖儿的缘故，你在厘城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苦楚。”
黎雨初一把推开他，从腰间将匕首拔出来对着他：“没错，那个玷污了我之后一走了之的男人我是不会原谅的！”
他不躲不闪，反而上前，将自己的胸膛顶在她的匕首尖上：“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和晖儿受了很多委屈，你若不解气只管拿匕首往里面扎，我绝对不躲一下，你只管扎到解气就好！”
黎雨初很想就这么狠狠扎他一顿，但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已经深爱他至此了，即便有再多的恨到最后也只能化为绕指柔。
她抛掉匕首，捏紧拳头在他的胸口上狠狠捶起来，力道很大，他被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到底还是不躲不闪尽数承受了她的拳头。
打了好一会，黎雨初慢慢力竭了，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对一个人如此无可奈何，这便是爱的结果吗？
云昊天趁势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使出他的杀手锏——热吻。吻住她死活不松口，将她肺中的空气尽数吸走！
黎雨初彻底软化了，吻到最后靠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的，脸颊也嫣红嫣红。
火气彻底没了，只剩下疑问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晖儿是你的亲生儿子的？”
“我与你第一次见面，你可记得，晖儿将那块玉佩掉了出来。”
黎雨初睁大眼睛：“我记得那块玉佩是晋王的啊！”
“没错，那块玉佩确实是皇叔的，当时他在急切之间将玉佩送给了一个救过他命的山野乡妇，想着回头再来拿，顺便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但是那个女人后来被人杀了，我得知消息赶过来有些晚了，那女人已经回天乏术了，我便将她的玉佩拿了，想着回头还给皇叔——”
“可为什么后来你会去那个破庙，还送给了黎雨——我。”她惊讶得差点说漏了嘴，到底那个被玷污的是身体的原主。
云昊天叹口气道：“这件事也是阴差阳错了。那日我拿了皇叔的玉佩正要赶回陪都去，却在中途遇到了另外一个门派的仇家，中了他们的情毒。我毒发，只得忍着躲进个破庙里，谁知道恰好看见几个土匪在欺辱一个女子，我愤而将他们都杀了，原本是不想碰那女子的，谁知道，看见那女子披头散发的影子，毒性越发猛烈，终是没能忍住……”
“那晚破庙里太黑了，我甚至都没看清那女子的样貌，我正想划亮火折看看她的样子，忽然感觉到外面有脚步声，我怕是那些仇家又来了，再连累了那女子，便匆忙地将玉佩塞在那女子手里，逃了出去。”
“那为何后来你不来找我？”黎雨初气鼓鼓道。
“我出去之后碰到一帮杀手来杀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杀了不少人，我自己也受了重伤，好在青丛及时赶过来救了我回去，之后我便在山上养了好一阵子的伤。等着我伤好之后，京城那边来了消息说要让我赶紧回去，不然可能就会露馅，我便急匆匆赶回去了。后来我也曾让夜魅的人去找你，但到底也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始终没打听到你的消息，也没有看到那块玉佩。”云昊天轻叹口气道。
黎雨初心里冷哼，想来这个男人也是有点侥幸心理，觉得睡了也就睡了吧，那块玉佩价值连城的，也算是补偿了。而且当时对于她失身之事，黎栋捂得非常严实，谁会知道？打听起来自然更加有难度了。
“直到那晚我无意中看到晖儿掉下玉佩来，才惊而发现原来我已经有了个孩儿——”
“既是如此，你为何当场不认了晖儿？”黎雨初打断他问。
云昊天捏捏她的鼻尖道：“我做事向来谨慎，一则是怕弄错了，彼此尴尬，二则——”
“二则你是怕这个女人配不上你，所以要打听清楚才决定要不要认了这个儿子，若是这个孩子不讨你欢心，自然可以不认，默默给点补偿就是。若是这个孩子中你的意，认了他还有他的娘呢，这个娘的情况自然也得打听清楚，要还是不要。”黎雨初接口补充。
云昊天笑了笑，讪讪道：“雨初，你可否不要这么聪明呢？你这样说，显得我好卑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