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您不是为难小的吗?”那伙计苦着一张脸,但是齐将军的吩咐他如何敢不从。
落竹深吸一口气,自知他们不敢和齐业抗衡,索性站起了身子,“我就不信,整个京城没一处能喝酒的地方!”
落竹冷着一张脸往外走,偃月也赶紧跟了上去。
春意正在外面等着,见落竹出来有些差异,却不敢多问,“夫人,要不等会,奴婢去叫了车夫来?”
“不必了,咱们自己走,挨家挨户的找,我就不信这京城酒楼茶肆无数,竟没有一处可以饮酒的地方?”落竹声音坚定,出了门便沿着道路往西走,走走看看,真是奇怪了,以前记得这儿喝酒的地方挺多的,怎么今儿有心要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落竹心中郁结,郁闷着走过了好多条街道巷子,酒家的酒也都说卖完了。
好你个齐业,老娘就不信了,老娘想干的事还没有干不成的。
又走了好久,大冬天的额角都沁出了汗来,落竹索性解了披风搭在手肘间,一步步探寻。
“阿落?”正走着,一道清秀俊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闻声,落竹面上一喜,赶紧转过身子,“云容,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有难,心有灵犀,自来相助。”云容清朗一笑,眼中闪着精光。
“莫要耍嘴皮子,说正事儿呢!”落竹嗔怪的语气,见到熟人,心情其实好了不少。
云容也轻笑,不再玩笑,解释道,“方才办完事,从此地经过,远远看到那身形像你,便过来看看了。”
“原来如此,”落竹点点头,赶忙又问道,“你知道这儿哪有什么好的酒肆吗?”
云容常年各地活动,京城既然也是十分熟悉的。
“怎么了,想喝酒了?”云容挑眉问道,随即一番教训,“姑娘家家喝什么酒?”
“我都已经嫁人了,算不得姑娘家了。”落竹淡然开口。
云容一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很快掩去,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要喝酒,不妨去我那儿,我那无去峰就是好久多,上好的果酒陈酿,正适合你喝。”
“真的?”落竹面带喜色,一把拉起云容的衣袖,“那咱们快去吧!”
“现在?”云容询问似的看向落竹,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几分忐忑。
“自然,刻不容缓。”落竹郑重的点点头,想起什么,又转头对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便去街上随便逛逛,想吃什么玩儿什么都别拘谨,完后便自行回府吧,不用管我了。”
“夫人,你这是……”偃月面带难色,苦着小脸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到了时间我自个儿会回去的,齐业若是问起什么,你们一概回答不知就是了。”落竹不放心,又开口叮嘱了几句。
“是。”春意自知落竹心意已定,拉着偃月的袖子便行了一礼。
落竹心中甚慰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去,既然齐业什么都爱管,那她偏不能让他如意了。
走出了好一段儿距离,云容这才侧首看向落竹,“怎么,和齐业吵架了?”
“算是吧。”落竹撇撇嘴,不想过多讨论此事。
“桃花酿、寒潭香还有还有秋叶白,都是好酒,想喝哪个?”云容也不多问,其实打心底里或许他还有几分高兴。
“随便来点儿果酒吧。”落竹撇撇嘴,虽然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是前世饮酒过度也落下了不少病根,现下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气愤,没必要饮酒伤身。
“好。”云容点头,眼见着出了城,便看了落竹一眼,轻轻一笑,伸手揽在落竹腰间便往无去峰的方向而去。
云容眸中带着幽深,他知道暗处齐业的人看着,唇角微勾,身形忽而在树林中迅速窜动,形影不定。
落竹不明内里,只感觉云容着实不靠谱,这会儿天旋地转的,眼前净是重影。
暗处,扬七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了,眉头轻皱,立刻转了方向往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逸林院书房之内,齐业拧眉看着手中的卷宗,仿若没听到方才扬七所报之事。
“将军……”扬七看着齐业,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今日将军竟如此奇怪,往常若是得了夫人什么消息,将军定是十分关心。如今夫人跟旁的男子一道走了,而且夫人和那个云容之间关系本来就有所暧昧了,将军就不为所动?
“知道了。”齐业抬眼淡淡扫了扬七一眼,声音听着怎么有意思压迫之感,“你最近很闲?”
“属下多嘴了。”扬七赶紧低头认错。
“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难不成本将军还要时时刻刻跟着?”齐业挑眉,眼神凌厉。
“属下并无此意。”扬七回道,眸光微动,今日多话了。
“出去吧。”齐业冷声道,复又低下头翻阅卷宗。
只是,渐渐地心思却怎么也聚不到手上的卷宗,齐业深吸一口气,猛地合上卷宗,极为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既然她想自己干自己的,那他何必多心去管她,却是讨不着半分好处。
云容,就算他对落竹不怀好心,她柏落竹自个儿把自个儿蒙在鼓里,他说再多也是没用的,罢了,随她闹腾!
好不容易到了无去峰山下,落竹探着脑袋看了看,凭着感觉往一处走去。
“这边。”云容带着几分无奈的拉住落竹,“你皇兄近日有事处理,不在无去峰。”
落竹讪讪缩了缩脑袋,撇撇嘴,“哦。”
无去峰当真是在险崖之上的绝妙宫殿,几处大殿皆处于高山险峰之上,黑沉沉的外观,让人置身其中不觉便有些压抑。
“这儿,是你们建的?”落竹四下看了看,便问向云容。
“自然。”云容脸上几分自豪,“这里本是我与师父发现的,这山中奇阵重重,平常人是寻不到了,仅仅是那天险,便可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无影阁在连岳从来拿钱办事,但是能请的动无影阁的杀手的,必然身份非凡,所要刺杀的对象也是有几分地位的,如此在江湖之中树敌不少。但是没有几个人可以上得了山腰,便是能上的也尽数被我的属下灭口。”
落竹了然点头,江湖险恶,万事皆要小心防备,如此甚好。
云容揽着落竹的身子一个起落,便已经在一处大殿前落了脚,此处巍峨雄壮,想来该是主殿。
云容看着落竹脸上几分震惊很是满意,伸出手来做出了请的姿势,尽显主人家的风范。
落竹轻轻一笑,便踏过门阶往里走去。
“阁主。”
刚进去,落竹便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禁凝眉。抬眼只是正好对上银霜的眸子,落竹便转移了目光,直往里走,并不言语。
“去那些果酒陈酿来。”云容也无甚在意,对着银霜摆摆手,紧跟着落竹的步子。
看到此番情境,银霜脸上阴冷多了几分,顿了顿还是颔首恭敬道,“是。”
听着银霜极不情愿的声音,落竹只能心中喟叹,不做评价。
“阿落先坐一会儿吧。”云容引着落竹到了一旁黑漆木质的小案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便有身着黑衣,面带黑纱的女子送来了茶水点心,脚步声轻不可闻,置当好东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你这儿一直都是如此?”落竹抬眼看了看四周,嘴角抽抽。
“什么?”云容也随着落竹的目光四下看了看,很正常,并无任何不妥。
“这大殿,这桌椅,纱帐,帷幕,就连屋子里的人都是一身黑墨似的,难道不觉得压抑?”落竹凝眉问道,这儿黑压压的,加之外面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遮蔽,殿内也是见不到什么阳光的,只有烛台上几只红烛摇曳,映出昏暗的光。
“呆久了,早已习惯了。”云容嘴角苦涩一笑,淡淡摇了摇头,因为只有内心于是压抑,他才能永远不忘那些仇恨,勾践卧薪尝胆,他何尝不能试一试呢?
见云容此状,落竹便知这是劝不得,也劝不出什么结果,索性闭了嘴。
“你这儿有什么新奇玩意儿?整日里难不成就是想着怎么培养杀手,怎么接生意?”落竹转移了话题,又问道。
“自然不是。”云容嗤笑一声,随手敲了一下落竹的脑袋,“你这脑袋整日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落竹吃痛,捂住自己的前额,皱了皱鼻子,“若是可以便在殿内摆些活物吧,多谢生气。”
“好。”云容答的迅速,让落竹有些吃惊。
不消片刻,银霜便端了银壶和酒杯过来,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摆好,而后,又冷清的声音道,“此酒虽然味道不烈,但是后劲很大。”
“多谢。”落竹抬眸看向银霜,咧出一抹笑来,其中无半分杂碎。
银霜不知怎的,对上落竹的眸子眼神有些闪躲,微微颔首,便快步走了出去。
银霜走后,落竹便一把拿起那酒壶给自己和云容各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便对着云容道,眼神几分玩味,“不是我说,你这叫什么?‘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瞧把人冷美人儿给祸害的,魂不守舍的。”
“莫要胡言!”云容罕见的对落竹冷下了脸子,端起酒杯和落竹碰了一杯,“你皇兄身边半个女人都没有,我急什么?”
闻言,落竹顿时“啧啧”笑着摇了摇头,十分不同意道,“我皇兄日后若是夺得皇位,自是有人来送美人的,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与你自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