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有些糟。不知不觉却听到了太后说了什么“赐婚”,落竹突然回过神来,紧张的看向齐业,“刚才太后说什么了?”
齐业被落竹的反应之大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一一回答,“太后娘娘说他们二人甚为般配,便趁着今日再添一喜,给二人赐婚,择良辰吉日成婚。”
“什么?”落住睁大眼睛,压低声音,有些焦急,“他是你弟弟,你明知道,你怎么不去阻止。”
齐业定定地望了落竹数秒,看着落竹急不可耐的模样,神情淡淡的开口,“皇命不可违。”
皇命不可违,皇命不可违……
是啊,落竹忽而低下头,冷笑一声。
这是连岳啊,皇家的天下,自然是皇命为天,他们有什么能力去与之抗衡。
落竹看到玉熙脸上有着女儿家的羞红,齐初仍旧面无表情,两人跪地拜谢太后娘娘圣恩,朝臣祝贺。
落竹看到林家父亲满心欢喜的笑,看到皇家的人得逞的笑。再往上头看去,还有站在太后娘娘身后元槿的面如死灰。
这就是皇室,薄情寡义,以旁人的终生,以旁人的幸福来奠基自己的权势江山稳固。
今日,落竹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浑浑噩噩的等到宴散,跟着齐业一同走上回府的马车,马车颠簸,落竹却是浑然未觉。
“你不必如此,当初我曾劝过齐初,他未能反抗的了,如今一切,便是必然。”齐业阖着眸子,声音依旧淡淡的。
或许,在他眼里,落竹的这番反应很是可笑吧。可是,他懂得忠诚,却根本不懂得人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玉熙和齐初会被赐婚?”落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看着齐业。
“不,”齐业矢口否定,“但是即便不是林家小姐,还会是旁人。”
“那个女子可以出身低微,可以没有根基权势,只要不是元槿?”落竹挑眉注视着齐业,声音里满是嘲讽。
“是。”齐业点点头,“齐初虽早已与我们将军府分了家,但是终归还是三代以内的血亲,皇上和太后不会任由齐家自大,林家官至给事中,来京城不过数年,最是适合。”
敢情,他们齐家的男儿向来是愿意以自己的终生幸福来挽留皇家信任?
落竹冷笑一声,“将军好算计,只是将军和宁安侯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人,经年之后想起来难道不会悔憾终身嘛?”
“我跟长公主什么都没有。”齐业眉头微皱,试图解释着什么,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死脑筋。
“妾身只字未提长公主殿下,将军这般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落竹勾唇。
齐业一把搂过落竹,宠溺的揉揉落竹的脑袋,声音略带些委屈和责备的意味,“之前夫人不是总将我跟长公主殿下扯在一起的?那不知夫人莫不是又想要胡诌些什么。”
“我,妾身什么时候胡诌了?分明是将军自己行事不端。”落竹被齐业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也顾不上方才的争论,明明是他有那么多红颜知己,怎么又怪到她头上了。
齐业轻笑一声,下巴蹭了蹭落竹的头发,“好,那为夫日后定严于律己,夫人且安心好了。”
“我……”落竹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了,思绪都被扰乱了,只好一把推开齐业的脑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语似娇嗔,“妾身头发都被将军弄乱了。”
由着齐业抱了好一会儿,渐渐恢复心神,落竹抬头望向齐业,“过些时日,妾身想去林府见见玉熙。”
“你跟她很熟?”齐业眉头微皱。
“嗯,”落竹狠狠地点头,“闺中密友,如母亲和苏夫人一般,你们男人不会懂的。”
齐业顿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但是不许乱说话,有些事使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若是插手太多反而弄巧成拙。”
“嗯,妾身明白。”
回到府中,落竹突然又想起来小柒的事。那时在大殿上,那个戴银面具的人一直跟着万俟郇,她根本没有机会单独与她说话。
过些时日西郢使臣应该就要返程回西郢了,那么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小柒了。就这几日的时间,她一定要想办法去见见确认一番。
安福宫侧门处,一辆装饰极为简单的马车悄悄驶离,驶往城东左相府。
身着黑衣斗篷的女子从左相府后门下了马车,由着下人引着进入内府。
“槿儿。”看到自家女儿一脸憔悴模样,元子瑜终是于心不忍。
“父亲。”元槿解下自己的斗篷交由一旁下人手上,上前几步握住父亲的手,脸上展出一抹笑,安慰道,“父亲无须担心,女儿很好。”
“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也曾向圣上争取过,可是,奈何实在……”元子瑜叹了口气,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如何不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姻缘。
元槿敛下眉眼,轻笑一声,“父亲,女儿都明白,一切皆是命运,我与他有缘无分。”
犹豫半晌,元子瑜还是开了口,“只是,如今之势,你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你总是要出宫的。”
在元子瑜眼中,放眼朝野之中,实在没有几个人能配得上他的女儿,可是有皇上和太后两方施压,最终受苦的还是他女儿。只希望趁着这段时日皇上和太后都疏于此事,再给自己女儿觅得一个良配才是正途。
从左相府出来,元槿刚想上马车,就看到墙角一抹白影,动作一顿,心下微动还是寻了过去。
“天色如此之晚,宁安侯不在府里待着,来这儿做什么?”元槿脸上是那种适宜又不显亲昵的笑,给人一种疏远之感,让齐初心里很不舒服。
“我知道你要回来。”齐初有些愧疚的开口。
是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向来知晓各自脾性,他们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不是吗?
元槿轻笑一声,似是自嘲,“今儿宁安侯的曲子奏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