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竹语气虽是婉言恭敬,但是话却不怎么好听了。
齐家三叔公听了心中更是气愤,他们远道来京城,竟然就派一个身份如此低贱的人来迎接,当真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齐家三叔公负着手,简直是用鼻孔对着落竹,“哼,我老头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少跟我们在这儿摆谱儿,也配?”
说着,那老头真恨不得啐上一口。
“三叔公有些事儿可是没太弄清?”落竹脸上挂着笑,却是嘲弄,“落竹是齐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夫人,这亲事更是皇上御笔亲赐的,那道圣旨却还是好好的留着,可是要与叔公和各位看上一通才是好的?”
“你少那这些事儿来唬我。”齐家三叔公臭臭地态度,却还是闭了嘴。
落竹盈盈一笑,不在多吵,只伸出手,“叔公快进府里去,总在门外呆着没白的惹人嫌话。”
大家自然也都知道此间道理,这会天寒地冻的,倒不如回屋里烤烤火。
齐家三叔公撇了落竹一眼,冷哼一声,越过落竹负手便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倒是之前一直站在齐家三叔公身后的五叔公对落竹浅浅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冻都冻死了,哪里是让他们趁口舌之快的时候。
将那些人都安排妥当了,他们这才往静香院去拜见老夫人,大家都是一阵寒暄,但落竹看得出,老夫人待他们并不亲热。
齐三叔公喝着将军府里的新茶啧啧称赞,又继续叹道,“如今放眼咱们齐家,就属齐业和齐初两个孩子最出息,两个孩子可是要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了。”
这话儿一出二房的那几位心里就不高兴了,大家都是老太爷嫡出的子弟,怎么就偏漏了他们家,这不就是变着法儿的贬谪他们。
“三叔谬言了,大家还不都是一般的人,哪有什么比谁好不好的。”老夫人放下茶盏,脸上没什么高兴颜色,声音淡淡。
“老夫人是过谦了!”齐三叔公见齐老夫人这般态度,也是讪讪,不过他们此行还是有事儿的,能多忍着些便也不算什么,总得放长远的来看。
“三叔今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将军府,大家好好坐一块儿聚聚,叙叙话便是,何必又扯那些有的没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叔来是有什么居心呢?”二房老夫人讽刺地勾着唇,语气狭促,这帮老不死的,真把自己当什么贵人了。
二房老夫人这话一出,落竹注意到那齐三叔公明显变了脸色,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说话却没了底气儿,“你倒是会胡说,我们是为了宁安候的婚事才大老远来这一趟,如何会有什么居心的,就算是有那也是望着咱们老齐家兴旺不是。”
二房的老爷睨了齐王氏一眼,却不言语。这个三叔公仗着自己辈分高这般贬低他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顺阳齐家里的几个孩子没出息的惹事儿的多了去了,还不如他们家的,这会儿来卖乖,还真指不定是有什么心思。
“大家都是一家子,该是同气连枝儿,自然都指望着齐家好。”老夫人应了一句,算是打了圆场。
二房的也撇撇嘴不再多言,没白的浪费自个儿的口舌。
“是啊,”齐三叔公咧嘴笑了,点点头,“我听闻那个林家是个书香世家,虽说身份比齐初是差了许多,但是好歹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品行也该是个好的,倒算是个不错的亲事。只是,要说这业儿……”
齐家三叔公还对方才落竹跌他面子的事儿耿耿于怀,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在老夫人跟前儿编排落竹一番。
不过老夫人好像兴致缺缺,直接截了齐三叔公的话,“业儿能得陛下赏识,亲赐良缘,也算是他的幸事,更得了祖上庇佑。”
见着此情形,二房的老夫人只掩唇嗤笑。
果然这齐三叔公是个不识势的,最近他们这老夫人可是待着这个儿媳喜欢的紧,都放权让她管了家。你们这会儿又拿柏落竹的出生说事儿,岂不是打了老夫人的脸。
狗咬狗,一嘴毛,她倒是乐得在一旁见其成。
“诶,是啊,的确是个好亲事。”齐三叔公也赔笑着随和。
这会儿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不就是默认了这个商贾出生的女子府里的地位,若是再说,便是不识好歹触了旁人霉头,实属无益之举。
晚间又一道用了饭,今日这番应酬才总算是作罢。
跟着齐业一起回了逸林院,落竹正舒舒服服的泡着脚,看着一旁软榻上在看书的齐业,落竹翻了个白眼,“这么晚了,将军还不收拾着早些睡。便是要看公文也可去书房,弄的这儿灯火通明的,待会儿妾身怎么入睡。”
“你不是还没睡吗?”齐业歪过头淡淡撇了落竹一眼。
听了这话落竹可是心里来气儿了,“都洗了这不就要睡了,今儿给人献殷勤似的忙活了一整日,却还要遭人白眼,不如躺床上睡觉来的痛快。”
“你不是应付自如吗?”齐业这会儿看都懒的看落竹了,这姑娘发起狠来倒是谁都不怕,浑身跟长刺儿了一般。
“那能混为一谈吗?”落竹觉得自己再跟这厮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厮活活气死。
“诶,不过依妾身说你那堂弟着实矫情的紧,身子比姑娘家还金贵些,要求还忒多。”想了想,落竹又跟齐业抱怨起来。
“哪个堂弟?”齐业微微凝眉。
“就是,那个什么叫齐子兀的。”
早说今儿落竹可是被这个齐子兀给气惨了,一会儿嫌厢房里灰尘大,一会儿又嫌被子糙。这些都是让府里的下人仔细打理过的,但他跟前儿一无是处,还偏偏要摆出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一副瞧不起落竹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娇养管的。
可是落竹又不能明摆着跟人发火,否则便要说他们将军府的待客不周,仗着自己门第高欺负人家了。
“一个外人,没几日就走了,你忍些时日,我再带你出去透透气。”齐业不甚在意,“你要真是乏了,我便不看了,书房里没生炭火,冷的紧。”
说着,齐业真的合上了书放在一旁小案上,站起身子,“府中之事你也不用事事都去管着,不然要那些下人有什么用。”
“嗯。”落竹擦干自己的双足,让偃月进来端走了洗脚水便一股脑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妾身也是不大想管的,可是府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会给妾身惹事儿的,治好他们还需得学时日。”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若真有不如意的,你是将军府的夫人也不必顾忌。”齐业熄了蜡烛,也翻身进了被子里,搂着落竹的腰身。
“哦。”落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母亲又催咱们了。”齐业附在落竹耳边低语,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齐业低笑一声,小狐狸,真是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