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亦菜亦饭;熬稠了是粥,熬稀了是汤。听上去津津有味像谜语,吃到嘴里却是寡淡得很。早些年,这是我晋东南老家,每个执掌厨房的女人食谱上必备的菜品。米如金沙,面似银鱼,“鱼钻沙”这个名字倒也生动得很。
后来父母年事渐高,血脂血压之类的难免有些波动,尤其是退休之后,更是开始关注养生之道。听说这东西低脂低热易消化,配料丰富营养全,遂倒行逆施重操旧业,“鱼钻沙工程”死灰复燃再次上马。每见此君占据了餐桌,哥哥必是弃箸而去另觅佳肴,我也只是勉强吃上一碗,笑称其为“忆苦思甜饭”。
成家之后,陪父母吃饭的机会少了许多。有时突然回去,见他们二老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一人捧一碗“鱼钻沙”,吃得津津有味,空气里氤氲着久别重逢的味道,恍然觉得回到了二三十年前破败的老家旧院,心头横生背影寥落的凄凉。
我们家没有女孩,“鱼钻沙”这个手艺,算是在我家断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