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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part.3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含着怒气砸了出来!

“竖子尔敢!”

紧接着一个全身上下被包裹在黑纱里面的身影从黄泉里面那座孤零零的庙宇里飞射而出。伴随着那个身影的靠近,余清歌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大脑的刺痛正在消退……

“呦,蓝鑫,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号称绝不踏出孟婆庄半步吗!怎么出来了?”

“就是就是”

“呵!本尊的事,岂容尔等小人置喙?!”

孟婆氏——蓝鑫,即使看不到这个人的面貌,余清歌依旧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人强大的气场——这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这么多年,本尊纵容你们在我黄泉伤人魂魄,怎么,现在竟连我都不怕了吗?!”

话音未落,周围黄沙骤起,空中传来短促的惊呼声,而后就消散了。

余清歌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力量——那让她无法承受的力量竟然就在这位孟婆氏蓝鑫的手下瞬间消散……

“你,跟我来”

那人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向余清歌,径直的走回了那个被称作是孟婆庄的地方。

余清歌不敢耽误,赶忙就跟了上去。

走近了余清歌才发现,这个地方与其说是破庙或者庄子一类的,倒不如说只是一个被掩藏在遍地黄沙里的花冢!

“这些都是原本长在这里的曼珠沙华,传说中的,彼岸花……”

“什么?!”

看着这些枯死过去的,被封存起来的花,余清歌实在不敢把他们联系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失去了生命的花,余清歌内心涌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知道为什么黄泉上只余下了这一片黄沙吗?”

蓝鑫转身面对着余清歌,黑色的纱幔缓缓褪去,露出了一张精致至极,没有任何瑕疵的脸。

“你……”

“别惊讶,这地府黄泉本就不该存在孟婆。而我,自不是你们传言里的老婆婆,脾气怪异的老婆婆。”

“没……你,好美啊。”

“皮囊罢了。你叫什么?”

“余清歌。”

“嗯……以后,清歌好,但加上余……就不怎么好了。”

“嗯?”

“你以后,就叫清歌吧。”

“好”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新的世界,就这么,在余清歌的面前初露端倪。

聚散由性,皆仗少年懒睬来日愁。各道珍重。或老来再重逢,而后长夜人间

“慕总,查出来了,清歌小姐不是自杀的,也不是意外,而是……”

宋子诚看着慕清寒阴沉下去的脸色,声音慢慢变小,直到最后一句,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突然有些同情慕清寒了——自己深爱的人,因为心里的疑虑,一步步伤害。最终因为自己的母亲,永远的失去了那个人……

爱而不得,得而不惜。是两种概念。

这段时间,一件件事查下来,宋子诚才发现——原来,慕清寒的爱是如此卑微。

(经过慕清寒的首肯,宋子诚查到了余清歌自到慕家以后所有的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慕清寒和她之间的……)

“果然……她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吗……哪怕代价是我的命,也不愿意吗……”

“慕总,你……”

“好了,我没事,小宋,你先出去吧。”

说完以后,慕清寒笑了……他居然笑了……

宋子诚只在慕清寒幼年时代的照片上面见过如此灿烂的笑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真的看到了……

这……代表了什么……

“清歌丫头,你拿的什么种子,我都知道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你,以后就是我孟婆庄的人了!”

看着蓝鑫顾盼生姿的面容,余清歌点了点头。

“嗯,你以后每天要做的,就是种好你手里的种子,照顾好他开出的花。除此以外,都是属于你自己的。”

“嗯?那我不就是……种花女了?”

“嗯……差不多吧。”

余清歌转身看着门外这茫茫沙漠,沉默了。

“这些种子,你只需要把他们撒到那里,每天和他们说说话,就好了。和那个世界,不一样的……”

听到蓝鑫的话,余清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保证完成任务!”

“但愿吧……”

看着余清歌信誓旦旦,眉眼却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蓝鑫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

“没事儿。”蓝鑫转身再一次的幻化出了那一身黑纱。

看着那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面容渐渐隐去,余清歌的内心生出了一丝的不舍……

“好了,以后,你就叫我婆婆吧。有魂灵到了,你回避一下。”

“哦,好……”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她回避,但余清歌还是转身回避了去。

“铃铃铃……”

就在余清歌离开以后,一阵铃声响彻整片黄泉……

“生死有命

各有天数

因果轮回

各界平行

入我黄泉

再无归路

……”

孟婆庄破破烂烂的门被风从外面推开,一阵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从远古响起……

“来者何人”

“不知…………”

“年岁几何”

“三十有二”

“是否寿终”

“否”

“缘何死亡”

“我……见她……”

“可愿转生”

“不知……”

“可有执念”

“不知……不!我有,我有!我不能,不能忘记……我不能忘记她……”

就在一切似乎要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个透明的影子却突然癫狂起来,似是暴怒一般转身冲了出去。

“痴儿……”

蓝鑫看着那狂奔而走的魂魄,语气中是掩饰不了的怜悯。以及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自此,这八百里黄泉,终于迎来了他的世界……”

谁也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而这黄泉神秘的面纱,又将在什么时候被揭开?没人清楚。

“轻歌小姐……轻歌小姐?”

“叫我吗?”余清歌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轻歌小姐,孟婆已经通知我们了,以后,您就是这黄泉的第二位主人。”

“那你是?”

那个低着头的特别小的一只,终于抬起头来。怯怯的看着余清歌,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我……我是主人安排给您的侍童。”

“那你叫什么啊?”

“我……不知道。”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似乎是因为想起了什么,突然很失落。

“乖,不怕。以后啊,你就叫韩影吧,好吗?”

“hán yǐng?”

“对,韩影。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好!韩影,韩影……”

小少年的眼睛好像盛满了星星一样。余清歌看着韩影的眼睛,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形容一个人眼睛好看,会选择用眼里似乎有星星一样。

“轻歌姑娘,你是,愿意收留我了吗?”

韩影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清冷的余清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希冀。

没人知道,这个少年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明明该是天真无邪的年龄,怎么会养成这般的性格……

“你留下吧。但别喊我轻歌姑娘了,以后……就喊我姐姐吧,好吗?”

“好……”

余清歌不知道自己因为这少年那双澄澈的眼眸留下这个孩子是对是错,但她很清楚,无论以后会怎么样,她都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后悔。

“子诚……别哭,丑死了……我啊,错过了一生,混蛋了一生,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慕清寒,无愧任何人,无愧天地神鬼。但我此生,唯独亏欠两个人……”

“慕总,你别说了。医院就要到了,很快的,你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不……子诚,你让我说完。”

“不管怎么说,是我负了清歌,是我自己亲手毁了我们幸福的可能……子诚,我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也有十七年了。”

“我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根本不像人,做了很多错事。我对不起你,是我愧对于你。”

“没有……”

“子诚,你让我说完。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你在我身边了。得友如你,夫复何求。”

“这辈子,我没办法回报你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弥补你,即便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慕氏顶层,宋子诚一个人站在那里,任由冷风呼啸而过,自是岿然不动。

“清寒……你不欠我的。这十几年来,你终究还是想通了。如今我只愿你和情歌小姐能够,再续前缘……”

“先生,我们该走了。”

“嗯……”

明明顶楼只有宋子诚一个人,可偏偏,就是有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转瞬之间,宋子诚消失了,身影破碎渐渐归入虚无。

“婆婆?”

“以后不用每天找我了,轻歌,自己加油。”

余清歌看着孟婆遮的严严实实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有一点哀伤。

孟婆离开了,她说她只有在有灵魂进入黄泉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此期间,黄泉的一切,就交给余清歌了……

再次看到门外,入目的金色侵袭而来。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总是给你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

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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