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秋收季节
蔚蓝色的天空.在深秋时节,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朵朵霞云照映在清澈的嘉陵江上;
鱼鳞的微波,碧绿的江水,增添了浮云的彩色,分外绚丽。
北方的落叶,渲染出一派多么悲壮的气氛!
落叶染作金黄色,或者竟是朱红绀赭罢。
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断魂的金蝴蝶。
但接着,便有哗哗的金红的阵雨了。接着,便在树下铺出一片金红的地毯。而在这地毯之上,铁铸也似的,竖着光秃秃的疏落的树干和枝桠,直刺着高远的蓝天和淡云。
田野里,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象:棉花白似雪,棉枝上结满了桃子般的棉花,一棵上就有几十朵,压的棉枝弯了腰;稻子都有筷子那么粗;沉甸甸的谷穗频频点头;饱满的高粱红似火……
秋天里带着阵阵凉意,一丝丝微风,让人觉得冬天在一步步的接近。
秋天也是叶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这时,一阵秋风吹来,树上的叶子们便换上了金色的晚礼服,成群结对的跳起了浪漫的舞蹈。在它们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秋收,农民辛苦一年,终于要丰收的时刻。田野上到处摆满了打谷机,一块块田地上站满了大人、孩子、老人,繁忙的收割,累得汗流浃背,谁也不言辛苦,心里乐得开了花,脸上笑得像蜜一样的甜。窄窄的田埂路上,随处可见大人们挑着一担担沉重丰收的谷子送上驴车或是牛车上。
刘晶挺着大肚子站在田埂上,帮着拾捡着谷穗。一个怀孕的女人是无法独自完成收割的,她用仅剩的钱雇佣了几个人帮忙收割。
而妞妞坐在堆成山的玉米堆旁边,稚嫩的小手拿着锥子,对准一排玉米粒,用力将玉米粒戳下来,虽然看着进度很慢,但她的小腿下边已经铺满了金色的玉米粒。
中午,房间烟囱的炊烟升起,妞妞站起来抖去身上的玉米与灰尘。当看到摆在桌子上的还是一碗泡着酱油的小米饭,顿时失去了食欲。
“妈妈,我想吃青菜,我想吃白米。”她在妈妈摆好的水盆中洗干净手才发现手上很多细小的伤。她把手伸过去,等着妈妈的夸奖。
“可是咱们家的菜都在那个院子里,已经被你奶奶割掉喂猪了。咱们只能吃这些了。”刘晶看到妞妞的手,伸出自己生茧破裂的手掌。
“妈妈知道女儿最乖了,但你看妈妈也很努力呀!”她想教会女儿坚强,不能过分骄纵。
妞妞还是扭头出去了,不肯再吃那饭。邻居家有松软好吃的白面馒头和香喷喷的炖土豆,“婶婶,你蒸的馒头太好吃了,我还想再吃一个。”
这个正是当时一起送她去医院的那个阿姨,她递到她手里两个,“给你,小机灵鬼,吃个够。”妞妞一边蹦蹦跳跳的将馒头拿回去给妈妈吃。
刘晶拌着黑黑的酱油,大口的吃着小米饭,“哎,确实有点难以下咽。”
妞妞回来时,刘晶已经吃完,收拾碗筷。她把馒头递给妈妈“这个孙阿姨给的,特别好吃。”
“那你还吃了什么好吃的呀,谢过阿姨了没有?”刘晶蹲下接过馒头,撕下一块放在嘴里,确实好吃的多。
“还吃了豆角,土豆呢。”妞妞得意的说着。“嗯,谢过啦”她每次说谎的时候总是眼睛不敢直视妈妈。
“妈妈吃过了,你自己吃吧。但那你一定要记得要说谢谢哦,记住别人的善意”刘晶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并没有揭穿她。
当夜幕降临,藏在角落里的蛐蛐开始唱歌,驴圈里的驴开始躁动起来。
刘晶打开院子里的灯,手里拿着手电筒,披上一个褂子。这时填上下起了冰凉的淅沥沥的秋雨。
“妞妞,出来搭把手。”妞妞跑出来,帮着撑开大大的塑料布将露天的粮食遮盖起来,每个边都压上几块砖,防止被风掀翻。
驴圈的大驴痛苦的呻吟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它侧躺在棚子里干燥的枯草上,蹄子不停的用力使劲。
“妈妈,它的肚子快要张破了。”妞妞跑回拿上伞放在妈妈手上,担心她会淋湿。
“它快生了,妈妈要在旁边帮忙。外面冷,你回屋里等着吧。”刘晶没有接过伞,而是费力的走进了驴圈。
妞妞害怕暴躁的驴不小心踢到妈妈,她不敢进去,也不回屋。
小驴终于被驴妈妈挤出来了,可是地上留了很多血。大驴挣扎着舔去小驴身上脏脏的膜,可是,很久,费了很大力气,小驴也站不起来,还渐渐没了呼吸。
“哎,小驴夭折了。第一胎果然很难存活。”刘晶心情沉重的处理了小驴。
而大驴,似通人性一般,痛苦了好几天,不好好吃料,每天悲鸣。
刘晶每天都耐心的给它梳毛,和它说话,好像就能抚平它的伤口。
(妞妞清楚的记得,在他们去市里前,将这头大驴卖给很远很远的一个村子里,过了几天它又自己跑了回来,在这个老院子里吃草,而那个新主人,怒气冲冲的一路追过来后,一通毒打将其带走。那个人的模样已模糊,只记得他气冲冲的说,“驴是好驴,很能干;就是一言不合就往回奔。你家养出感情啦!”当时的刁楠低头沉默不语,妞妞知道,妈妈所养的动物,都很恋家,猫咪也一样。)
这罕见的秋雨,和小驴的夭折,似乎在预示着接下里更大的悲剧。
事实也正是如此。
秋收之后,农民再无其他事情,就空闲起来。在刘晶的监督下,妞妞背会了唐诗三百首,并认识了这三百首诗的所有汉字和拼音,数学也学会了简单的加减法。
有的人来串门时,总说刘晶太过严厉。刘晶知道什么年纪是最好的学习的时候,她宁愿当个凶妈妈,还好的是,刁乐天资聪颖,也好学,教便学会了。
随着冬季脚步的临近,刘晶的肚子越来越大,而她却越来越消瘦的不健康。大概是营养跟不上孩子摄取的量。
这一天,家里格外的热闹,屋里屋外满是人。
村子里好多人送来挂面和鸡蛋,妞妞坐在炕边,陪着产婆和妈妈一起生产,其他人都被产婆撵到外面。
刘晶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孙阿姨在外面,帮着记礼还有烧着炕,保证屋内的温度。
炕上的褥单快被刘晶抓破,产婆端着盆热水,在炕边大喊,“你快用力呀,头已经出来了。”产婆的汗珠也不停的往下掉。
要不是早产来不及去医院,她也多年不接生了,她死也不会接这活的,费力也挣不到多少钱。
当第一个孩子完全出来,产婆剪下脐带,怎么拍打,孩子也不哭。
“孩子气息太弱,不哭呀!”产婆着急的倒着拍打着丑婴。至少妞妞眼里是这样,身上挂着血,头扁扁的,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产婆,快帮我,还有一个。”刘晶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还没有完事。
“双胞胎?”产婆不敢相信,继续接生,将手里的丑娃娃递给妞妞。
妞妞双手直直的捧着,一动不敢动,就连喘气都不敢出声,小心翼翼的端茶一样捧着。
当产婆说两个女娃娃都生出来了,只是不见孩子的哭声,摸着还是有喘气的。外面的人听说女娃,也散去了大半,剩下几个关系好的,留下照看,帮忙收拾。
“这俩孩子加一起都不到6斤,营养太差了,也不会哭,估计是活不成了。”刘晶忍痛接过孩子,打断产婆的话。
“当时刁乐出生的时候也是几天才会哭,也活的好好的。”她看着两个小宝宝,感觉一切疼痛和忍耐都是值得的。
孙阿姨给了产婆的钱,产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匆忙的逃离了。
屋里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孩子是否能活,不闻哭声,不敢多说也不好谈论。怕刘晶承受不住。